柳如 作品

第七百一十七章 簡算

  “嗯。”上官儀答應道。

  之後一家三口,氣氛融洽。

  上官家一行人,車馬繁華,儀式雍容,浩浩蕩蕩,離開了清州城,就這麼行駛到了五品上乾州界,上官家的府邸。

  上官家高門之前,有人列隊相迎。

  上官策先行,一眾長老在後。

  上官儀和聞人琬,也一左一右牽著瑜兒的手,下了馬車,走進了上官家恢弘華貴的洞府。

  上官策目光平靜,不露痕跡地從人群中掃過,看了一眼上官儀和聞人琬,也看了一眼瑜兒,有些失神。

  瑜兒……

  上官瑜。

  翩翩君子,如瑾似瑜。

  這個名字,是上官策煞費苦心,親自取的,包含了他的期許。

  但這個名字,是在瑜兒還沒出生時取的,在瑜兒還沒被欽天監的老祖,算出必死命格之前取的。

  上官策又看了眼瑜兒。

  這是自己的孫子啊。

  也不知,會不會是自己這輩子,唯一的孫子……

  上官策心中苦澀。

  另一邊,瑜兒不知和孃親說了什麼,小小的臉上,滿是歡快和滿足。

  上官策看在眼裡,心中更是滋味難言。

  “註定早夭,必死的命格……”

  上官策微微嘆氣,心中刺痛。

  但他心機深重,喜怒不形於色,臉上依舊威嚴堂皇,面無表情。

  ……

  進了上官家,上官策回到自己的書房。

  他的書房裡,奢華典雅,中間也擺了一個羅盤。

  “參不透天機,看不破因果,縱使境界再高,也只能淪為他人的玩物。”

  年紀越大,見識越多,修為越強,接觸的層面越高,上官策對這句話的感觸,也就越深。

  只可惜,天機之術早已沒落。

  上官策雖想方設法,但也只得了些天機術傳承的皮毛。

  天機算術,是門極高深的修道學問,不可能一蹴而就,需要由表及裡,由淺入深,一點點參悟。

  這點上官策也明白。

  他不求精通,但求略知一二。

  但不知是不是因為私心太重,天機之事,他怎麼學都學不明白,怎麼看,都是一頭霧水。

  彷彿自己的眼睛,被什麼東西遮住了。

  自己所見的,都只是自身私心浮欲的表象,而非天機因果的本身。

  不過凡事,總歸要勇於嘗試。

  上官策打算先從簡單點的入手,譬如……

  那個叫“墨畫”的孩子。

  這個念頭,在顧家的時候他就有了。

  “墨畫”這個名字,他不是第一次聽到。

  瑜兒的事,他也早就有所耳聞。

  但這次在顧家,他卻是第一次見墨畫,與此同時也有一種……說不出的微妙的感覺。

  看著天真,但又心思聰穎。

  看著單純,但又胸有城府。

  明明外在的形象和氣質完全不同,但上官策看在眼裡,卻總覺得這孩子,跟那個自己打了一輩子交道的顧家家主顧守言,有那麼一點相像。

  行事都有些近乎古怪的堅持。

  更奇怪的是,這個叫墨畫的孩子,明明只是散修出身,看著也平平無奇,卻能得到太虛門荀老祖的賞識?

  上官策心中不解。

  

  他想算算。

  洞虛他不配算,羽化他算不到,金丹他算著很吃力,但區區一個築基初期小修士,簡單算一算,應該沒什麼大礙。

  也不算太深,算算來歷便好……

  上官策開始撥弄羅盤。

  羅盤因果浮沉,氣機流轉。

  可只轉過一個刻度,羅盤便忽然宕機了一般,猛烈一顫。

  與此同時,上官策只覺一股血腥之氣,撲面而來。

  上官策寒毛直豎,心中驚顫,當機立斷丟掉羅盤,封心鎖神,不敢再窺視任何因果。

  片刻之後,一切消散。

  上官策低頭一看,就見羅盤之上,已然有了道道裂痕,不由眼眸微張,目光已然帶了一絲駭然。

  “天機……是這麼兇險的東西麼?”

  自己只不過挑了一個最簡單的孩子來算,也能遇到這等兇機?

  甚至……

  他連這“兇機”究竟是什麼,也沒看到……

  他的天機算術,實在太過粗淺了,所以只是擦了點邊,沒看到兇機本相,反而因此逃過了一劫。

  即便如此,上官策的心情,也久久難以平復。

  墨畫的面容,又浮在他的腦海。

  “是這小鬼,天生命格如此?還是說,是有人布了手段,護住了他的因果?”

  “散修出身,天生不可能有這種命格。”

  “那就是……荀老先生的手段?”

  上官策皺眉,“可是太虛門,什麼時候,有了這麼高明的天機手段了?”

  “而這孩子究竟有何特殊,值得荀老先生如此煞費苦心,盡力維護?”

  上官策苦思無解,最後默然看向了桌上的羅盤。

  羅盤裂了。

  這是因果反噬。

  上官策心中嘆氣。

  或許所有人,都小看了這位荀老先生。

  這是荀老先生在提點自己,不,又或者說,是在提點,所有試圖推衍那孩子因果的人……

  不該看的別看,不該算的別算。

  上官策神色木然,末了無奈地搖了搖頭。

  罷了。

  天機算術不夠,不可強行推衍,否則必遭反噬。

  這次是運氣好,下次荀老先生,未必就這麼客氣了。

  吃一塹長一智。

  這孩子背後,站著洞虛修為,德高望重的荀老先生,換言之,就是站著偌大的太虛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