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聲諜影1928 作品

第163章 化學技師

  有人說,詩之妙,就妙在可解與不可解之間,據說,這樣才耐人尋味。這是詩人的話,詩人是會講糊塗話的,我們且不必管它,我們還是藉此來引起我要講的另一段故事算了。

  化學技師謝寶樹,這個東西南北之人,輾轉道路,流落到海灣市,艱難貧困,在街頭求乞,被捉了當壯丁,關進兵營去。

  拉師先生被麻繩捆了手臂,同耍猴戲的,畫了花臉在街頭唱大戲的,賣假藥的,還有其他的流浪漢,用長繩綁在一起,成了長長的一串。

  技師先生開始還呼號著叫喊他的兒子,他一呼號,那些捉人的兵就揍他,掌他嘴巴,或用槍托撞他。他不敢再叫了,開始看看和他同綁在一條長繩子上的同伴,綁著挨在他身邊的,一個是唱大戲的花臉,一個是男粉女的,還穿著女人的戲裝。

  謝寶樹看看同伴們,又看看自己的形狀,看看把他同那些人綁成一長串的繩子,他苦著臉,潸然地流了淚,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淒涼滋味。

  到了兵營,一個官兒訊問捉來的人,登記他們的姓名、籍貫和年齡。

  官兒問道:“姓名?”

  謝寶樹答:“謝寶樹。”

  官兒罵道:“什麼保輸保輸的!保贏!以後你就叫謝保贏,不準叫保輸!”又問,“哪裡人?”

  謝寶樹答道:“上海。”

  官兒又罵:“不准你是上海人!你是這裡本地人!”又問,“多少歲?”

  謝寶樹答:“四十。”

  官兒又罵:“放屁!不准你那麼大!你二十五歲!”

  就那麼樣填上去,此外就什麼也不再問了。其他的同伴也都是這樣問過話,就胡亂地填上花名冊去的。

  在兵營關了幾天,就押解上大元號輪船去。仍然是捆著手臂,幾個人捆成一串。

  上了輪船,就成群地裝了進大艙裡,像裝著群牲口一樣。艙口有押解的兵持槍把守著,不準任何人騷動。艙裡悶熱得象個蒸籠,人們一個擠著一個地坐在艙板上,擠成一堆。

  謝寶樹擠在人堆中,呼吸著那汙濁的空氣,胸膈裡感到難受,心悶得厲害,簡直是脹得要死,連心臟也要吐出來了。

  如是者許久,這輪船才發出隆隆之聲,機器開動,船離了碼頭,開到海上去。這時才有較新鮮的空氣透進大艙內來,不再那麼悶熱,呼吸不再那麼困難。

  然而謝寶樹卻在心裡悽然自嘆:“完了!完了1”他將被運了到他難以想象得到的戰場上去,糊里糊塗的死在炮火之下,到其時,他這一生所受的災難也就完結了,一切都完了。這樣想時,他甚至連他遺棄了在海灣市街頭的幼兒的命運,也不再去猜測了,反正,他覺得一切已經絕望,已經完結。

  海上武裝工作隊勝利地結束了襲擊龍母島的戰鬥,隨即清理繳獲的物資,處理俘虜。

  這時,兩隻戰船和兩隻支應的船,都到了龍母廟前的港灣裡來,搬運物資,載運俘虜。正進行間,忽然,港口外傳來了輪機聲,一隻輪船鳴響汽笛,向港口開來,同志們警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