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春 作品
第 20 章 小醉魚(捉蟲)
江知與怔怔點頭,他早知道。
不過他學會的方式,是在家裡。
三叔家的孩子總合夥欺負他,亂七八糟的跟他說消息。
一群孩子在一起,他不是穿錯了衣服就是說錯了話,更有別人出錯,大家一起指責他的時候。
經商的命賤,家裡長輩都拉偏架。
他手心都要被打爛了,膝蓋跪得失去知覺。
從最初的倔強,到後來的熟稔認錯,也算成長。
後邊常黏著大堂哥江致微,這情況才好轉,所以一個場子裡,沒有向著他的人,他就不去。
很多事,都是他自個兒吃虧了摸索出來的。聽見謝星珩教他,他心裡很受用。
和父親、和爹爹給他的感覺不一樣。()
他問:那還找許行之算賬嗎?
卐本作者羽春提醒您《夫郎家的鹹魚翻身了》第一時間在.?更新最新章節,記住[(()
當然不用。
可憐的背鍋俠,放過他吧。
謝星珩不是標準意義上的好人,但他也不願意得罪小人。
目前而言,只是小摩擦。加上正在賑災期間,為牌匾,能忍則忍,以免節外生枝。
他算著他們幾個的日薪,再算算去京都的盤纏花銷,問江知與:“你有承諾過會給他們盤纏,送他們去考鄉試嗎?”
江知與搖頭:“沒呢。”
給封紅包、生活上給點便利,是最基礎的善意,也是最淺層的投資。
說難聽點,那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這是不指望回報的。
正經的在一個書生身上押寶,則是多方考量。除卻知根知底、家逢變故這種特殊情況,其他都要檢視人品,看看才學。
人品差,不記恩情,還算好的。更有自尊心強的白眼狼,當時不說,拿了銀錢又要臉,翻身以後回來報復,說被看不起了。
才學就不用說,沒才學,想扶都扶不起。
所以他家最通常的投資,都只在淺層,結個善緣罷了。
別的方面,他家極少出手。
有江致微在,結交書生的事,可以委婉著來。
外人也不知道三叔跟他們家的關係鬧僵了,示好的不在少數,不用他們上趕著去。
謝星珩說:“有資格考的,到時捎帶一趟。”
到了京都,能誇一句江家的好,就算不虧。
若說壞話——大勢所趨,諒他們也不敢。
不是每個秀才都有鄉試機會,秀才也有考試,和院試同期,三年兩考,一次評級,一次科試。
評級,通俗理解為“福利等級”,謝星珩排名高,是廩生。
廩生不是終生制,按期考校,重新排名。也對不思進取的秀才,褫奪功名。
據他記憶,月俸一兩至三兩不等,多數情況是保底一兩銀子,其他都用米麵做補。
最多的一次,領了一百七十多斤陳米。
科試,通俗理解為“鄉試入場券”。有點像現代的預考。
他也拿到資格了。
嗯,原身拿到的。
沾了大光。
回頭給大哥大嫂搗鼓套大房子。
正在農莊的六個書生裡,有三個能鄉試,包括許行之。
謝星珩不找許行之麻煩,給他們提供了內訌機會。
夏天日頭長,江知與帶他巡莊。
農莊很大,只巡了核心區。
醬油坊和廠房之外,他們還去看了養殖鴨子的池塘,裡邊還有魚苗。
再看近處菜園、農田,就近看了試養殖的雞苗。
“養殖場還在劃地,剛開始養,我想近一點,有事好照應,就沒讓他們過去。”江知與說。
最後一站是豆製品加工廠。
()一個四面掛滿長竹簾的臨時工坊(),裡邊磨盤十個?[((),驢三隻,人有七個。
純天然石磨,老遠就聞得見豆香。
到夕陽斜下的日頭,農莊裡的人相繼下工。
不論是本土佃戶,還是楓江鄉親,都有十幾個人來排隊。
豆製品加工廠需要再鍛鍊鍛鍊手藝,也等著鋪面弄好,現有產品,農莊裡都不夠賣。
最最脫銷的產品是豆腐腦。
豆腐腦加了糖水,甜味淡淡的,可這是糖啊!
三文錢一碗,豆腐給得多多的,家裡人少,可以一家合吃一碗。
謝星珩弄過澆頭,江知與跟他們說了,他們也弄了鹹口和辣口的豆腐腦,很多人都拿這個當湯喝。
一口饅頭窩窩頭,再喝完豆腐腦,那滋味別提了。
明明沒有吃上肉,肚子裡也暖暖的,人身上倍有勁兒。
有人家節省,想攢著錢,為安家落戶做準備,在莊上待了一陣後,在四周飄散的食物香氣裡,也會買塊豆腐,回家就著野菜、白天攢下的肉片,燉菜吃。
江知與沒拖欠工錢,都是日結的。要對工時、對賬,也是次日核對,相當於先從賬上支出,風險給到了自家。
時日雖淺,各家手裡都攢起了幾分銀子。
遙遙看去,那一排長龍般的棚屋外邊,升起了一縷縷炊煙,鄰近的幾家聊天,東家的說菜,西家的說羹,煙火氣滿滿。
風吹麥浪,落日融金,這畫面美極了。
謝星珩由衷誇讚:“你真的做得很好。”
江知與唇角揚笑。
很可惜,不能帶小謝進豆製品加工廠看看,也不能帶他去族長家瞅瞅曬大醬。
這些分給族親的營生,他不能插手太多。
小謝是贅婿,跟著一起過去,還得看人臉色。
他捨不得。
他帶謝星珩去買豆腐腦吃。
錢袋裡是謝星珩今天送給他的一袋小金魚,份額太大。
謝星珩就拿了小銀魚給錢,給江致微帶了一份。
一枚小銀魚是一錢銀子,合算七十文錢。
能找開,但沒必要。
餘下的銀錢,都換成豆製品,叫陳管事來拿。
農莊管事,人人有份。
謝星珩再抓幾條小銀魚,把今天的豆腐都給包圓了。
兩人踩著夕陽往回走,江知與本想問問謝星珩累不累。這都走半天了。
想起謝星珩是從楓江縣翻山越嶺來的,在這之前,他已經走了很遠的路,又閉上嘴巴,心間泛疼。
過了會兒,他跟謝星珩說:“現在生活還算安定,已經有很多人自家生火做飯了。等到收割後,大鍋飯就散了,米麵給到各家,想吃什麼,自己做。日子也有滋味。”
大鍋飯味道不好,沒有家的感覺,還要排隊等待救濟,總有吃不上的危機感,也時刻提醒他們是難民。
謝星珩捏捏他手。
()江知與比他想象中優秀得多。
還以為是涉世不深的小哥兒,會管家、會算賬,攤上大事則經驗淺薄,會兩眼抓瞎。
可他把場子撐起來了,連日寫信,他沒一句抱怨,也未曾想放棄。
委屈固然是有的,累也是真累。
今天運氣好,沒有瑣事找上來,只他倆閒聊說話,嗓子眼兒都幹得冒煙。
還未見到真正難纏的親族。
謝星珩心口堵得慌。
“你辛苦了,我為你驕傲。”
老氣橫秋的。
江知與聽了直笑。
“你怎麼跟我爹一樣?”
謝星珩:“……”
他倆今天的悠閒,是江致微累成狗換來的。
汪汪沒有狗繩,莊上人多,謝星珩怕它跑出去被人抓了吃肉,留在家裡沒帶。
不知道江致微怎麼帶的狗,兩個都一臉菜色。
抗壓能力也太弱了,還不如他家小魚。
謝星珩心裡腹誹大堂哥,殷勤送上豆腐腦。
都是瑣事,不用細說。
飯菜上桌,江知與滿桌倒冰酒,等江致微緩過勁兒,他才小聲問:“堂哥,你要回家休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