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章 第八十二章

               　　飛船外面看著並不算大，內部倒是空間不小，除了必要的駕駛室和一個小倉庫，還隔出了兩個休息室。

　　娜塔帶紅鸞上來後，其中一間休息室的門便自動打開，並且有機械音命令她進入其中。她前腳剛進門，休息室的門便自動關閉，將她們鎖在裡面。

　　飛船內部也是金屬結構，幾乎沒有什麼裝修，娜塔所在的休息室只有一張勉強能睡下兩個人的單人床，一張椅子和一個床頭櫃。

　　娜塔沒有將紅鸞放在床上，而是自己坐在床上，依然抱著紅鸞。

　　黑火還在她身邊徘徊，娜塔清楚受黑火威脅的其實只有她，紅鸞反而很安全。娜塔不敢保證自己放下紅鸞後，黑火沒了顧及是否會直接將她燒成灰燼，私心裡她不敢冒這個險。

　　休息室有窗，從娜塔這個位置只要稍微偏下頭，就能看到窗外的景象。

　　她眼睜睜看著那人與五階的戰鬥，不，那不能被稱之為戰鬥，而是秒殺。四階巔峰卻能跨境界消滅高階的強者，這在以往是絕對不可想象的。而之後，底下肆虐的黑火更是讓娜塔渾身發冷。

　　那可都是人命！

　　執法者、部分落地的軍隊、在場的傷員……起碼有幾百人之多！就這樣毫無顧忌的痛下殺手，這個人是冷血動物嗎？

　　娜塔抱著紅鸞的手不自覺的緊了緊，似乎只有懷裡的這點溫度能平息這份恐懼帶來的戰慄。

　　這場景不過幾秒，下一瞬外面的景色就成了外太空。娜塔卻沒什麼心思去感慨這種明顯超越當前科技的跡象——現在她滿腦子只有一個想法：如何在這個魔鬼手裡活下去？

　　休息室的門忽然打開，娜塔本能的抱著紅鸞彈跳起來，貼著牆角戒備的看向門口。

　　來人依然戴著可笑的小丑面具，透過面具的眼縫，隱約可以看到裡面泛出的紅光。

　　娜塔心中產生了一種強烈的不好的預感，但這會她卻又無法抓住這份預感的詳細內容。

　　來人走進房間，命令道：“把人放下，出去。”隨著話音，一直飄在娜塔身邊的黑火也撲哧一聲熄滅了。

　　娜塔抿了抿唇，到底不敢違抗命令。小心的將紅鸞放在床上，然後繞過來人一點一點往外挪。

　　就在娜塔快要挪出門時，這人又開口了：“照顧好她，你留下；否則，換人。”

　　“是！”娜塔立刻回答。她毫不懷疑所謂的換人之後，她會有什麼下場。回答後，也不敢多停留，飛快的跑了出去。

　　房門重新關閉，飛船內部的特殊金屬有足夠的隔音效果，就算是五階來了也絕對聽不到裡面的談話。

　　不過，這個五階，指的是現實的五階。如果是這個世界，呵。

　　紅鸞還在昏迷，似乎不太舒服，腦門上全是冷汗。這人在旁邊觀察了一會，自言自語道：“該醒了。”然後走上前，伸出手，掌心中溢出一種灰色的、僅僅看著都讓人感到不舒服的源力，煙霧一般流動著包裹了紅鸞全身。

　　不多時，他收回源力，後退幾步，椅子自動挪到他身後。他坐下來等待著，並不需要等很久，紅鸞皺著眉，四肢不自然的抽搐了幾下，嘴裡發出一陣輕哼，又很快平靜下來，慢慢張開眼。

　　初時眼裡還有些許茫然，又很快清醒過來。她扶著床慢慢坐起來，看到房間裡有另一個人，也只是微愣了片刻。

　　“喝點什麼？”不等紅鸞回答，這人便自行安排起來：“既然未成年，就牛奶吧。”

　　空無一物的牆上忽然打開一個口，伸出一個端著一杯熱牛奶的機械臂，將牛奶放在床頭櫃上。然後機械臂又從這個小口處縮了回去，牆上恢復一片光整。

　　“還記得多少？”這人問。

　　“都記得。”紅鸞揉了揉太陽穴，讓腦子更清醒一些。“我是，在樹界試煉的時候，似乎碰到了什麼東西，才被拉進來的。”

　　“還是受到了影響。”紅鸞的話大體不差，不過進入幻境的原因有所偏差，這個世界依然對紅鸞的記憶有一定的衝擊。不過這只是小問題，一點點的記憶偏差對紅鸞的身體也沒太大影響。

　　“既然大部分都記得，那就省事了。”這人於是乾脆的跳過了很多流程，直奔目標：“接下來，你要做的就是配合我，打破幻境離開這裡，迴歸現實。這一點，你沒有異議吧？”

　　而這時，紅鸞卻猶豫了。記起了在現實的記憶，卻並不代表她遺忘了幻境的記憶。尤其是在失去記憶的這段時間，她是真的付出了感情的。離開是必然，可難過，不捨，也是真的。

　　“做不到嗎？”這人似乎誤解了紅鸞的沉默，語氣中倒是並沒有其他情緒。對於紅鸞這個同樣來自現實的人，他似乎有著超出尋常的耐心。“做不到，也沒關係。那你就呆在我身邊，我離開時，自然也會帶上你。”

　　“為什麼？”紅鸞問。

　　這樣沒頭沒腦的問題似乎超出了對方的理解範圍，他思索了一會，才開口：“如果有疑問，請完整的提出，不要只說一半。”

　　“你是誰？為什麼要幫我？你用什麼讓我相信你？還有，你打算怎麼離開這裡？需要我做什麼？”紅鸞一口氣問了出來。

　　“我在現實的身份你不需要知道，而在這裡的身份，你應該很熟悉。”這人一邊說著，一邊將面具摘了下來。

　　紅鸞嚇得貼牆：“臥槽！！！！！”

　　青色的皮膚，烏紫的唇，還有嘴裡說話時隱隱透出的獠牙——這是一隻妥妥的陰獸！

　　不對，這也不是純粹的陰獸，他的臉缺失了一半，另一半是一種散發著奇特氣息的銀色金屬構成。兩隻眼睛一隻是陰獸的血腥紅眸，另一隻則是紅色的機械眼。

　　只是驚嚇也只是第一眼而已。拋開這半陰獸半機械結構的奇怪組合，這張臉的確是紅鸞極為熟悉的——兩個世界的哥哥，薛安，或者，黑翼。

　　紅鸞默默的坐了回去。

　　“我在這裡的身份是薛安，你也可以這麼叫我。不習慣的話，繼續叫哥哥也可以。”這人遵從著在現實裡的習慣，名字、稱呼都只是代號，因此也並不在乎紅鸞怎麼稱呼他。不過看紅鸞兩個都難以叫出口的表情，他又加了一句：“也可以叫我01。”

　　“01？”紅鸞低聲重複了一遍，同時在腦子裡回憶她曾經見過的、或者聽說過的人，確定這個叫01的是她完全沒有印象的存在。

　　“我來幻境，並不是為了幫你，你只是順便。”而01自己為何要來幻境，他卻隻字未提。輕飄飄的帶過第二個問題後，01繼續回答紅鸞的第三個問題。“我沒有什麼能證明自己對你的善意，也不需要用什麼來證明。”

　　“的確，我有可能是在欺騙你，也有可能是在幫你，概率一半一半。但除了相信我，你別無選擇。相信我，我有可能帶你出去。不相信我，那你就只能留在幻境。該如何選擇，相信不需要我多說。”

　　紅鸞沉默了。01說的很對，就算紅鸞知道01一定有什麼其他目的，但現在的處境，只要紅鸞想要出去，供給她的選項也就這麼一個而已。

　　“至於怎麼離開，其實很簡單。”01翹起二郎腿，輕描淡寫的說：“毀滅世界就可以了。”

　　紅鸞：“嘶——”戰術後仰，這是多麼中二而又充滿槽點的宣言哦。

　　看著紅鸞一言難盡的表情，01解釋道：“破除幻境的方式很多，不過最快的就是毀掉它。幻境由外部的載體和內部的支點構成，毀掉任何一個都可以破除幻境。只是這個幻境十分特殊，它的外部載體無法使用任何方式物理毀滅，只能由內而外毀掉幻境內部支點。”

　　“這我知道，”紅鸞斟酌著語言：“可是，能夠支撐這麼龐大的幻境，其力量也是極為可怕的，與整個世界作對雖然快，但也是最危險的。而且……一定要毀掉嗎？”

　　“你記得樹界試煉還有多久結束嗎？”01反問。

　　“我進來的時候，大概還有3天。”說完，紅鸞也大概明白了01的意思。

　　“幻境和現實時間流速確實不同，但不是無限延伸。我們時間很有限，不用最快的方式離開幻境，等樹界試煉結束，就麻煩了。”01換了條腿，“我倒是無所謂，但是你呢？別忘了，你還是偷渡者。別的試煉者在試煉結束後還能自動被傳送出去，你可不行。現在你在現實的身體還有人照料，等試煉結束，他走了，你的身體就只能被迫留在樹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