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天黑 作品

鑊澤 第九十九章 莘莘寒門苦

    同樣都是先帝金口玉言的親封,“錦扇探花”比起“功獒”來,只能說是弱爆了。

    不過當今聖上齊長庚對李獒春的態度一直是不溫不火,雖然讓他做了太子師、但由於李獒春反對陛下頻繁改稅法這一點也讓齊長庚心生嫌隙,況且齊長庚對於山河學府也並不如國子監這般支持,甚至愈發感到不悅,這也使得楊清正暗暗有些得意。

    當然也並不是所有寒門都選擇山河學府,比如眼前的這一位就明珠暗投了——姬巨山本是海弓郡的解元,為博更進一步、也是自恃解元身份所以沒有拜入山河府門下而是進入了國子監。按理來說解元的身份在國子監雖然算不上獨一無二但也是個中翹楚了,但是他吧……說是命不好也行,他參與會試的那一年正逢齊長庚即為的第一屆會試,那些幫著齊長庚上位的外戚、官宦、商賈們也得向陛下討點恩典不是?所以當年硬生生地就把他這個進士的資格給擠沒了……

    姬巨山當然對此感到不滿,要知道自己平日裡的成績都是從上邊數的,所以在千方百計地打聽之後終於得知了自己的名額被人頂替了,於是一怒之下就跑路了……可能有人問他不是解元麼?但須知三元兩元的高人不好找,二十啷噹歲、十幾歲的解元大有人在,他一個年近三十的解元也就那麼回事兒吧,雞肋程度堪比雞腚——雖說一個郡三年只有一個解元,但一隻雞一生也只有一個腚……

    還可能有人問他再等三年考一次或者直接做個小官不也行麼?總比沒名沒份的要好——要知道這麼個心高氣傲眼高於頂的人,他等也覺得抬不起頭、做個小官又不符合心意覺得自己屈才,讓他這麼憋屈他就覺得臉上無光,再加上自己還沒辦法對抗那些達官貴人,那就跑路回家唄,興許還能在京城留下個有氣節的名聲。

    事實上壓根就沒人在意他這麼一號人物……前文也說過京城酒樓掉下塊匾都能砸死個帶品階的,更別提他了,於是乎他在郡守的府上做了若干年門客之後又回來了看看事情還能不能有轉機,畢竟他老家海弓郡就挨著海陰郡,簡直就是難兄難弟。

    那可能又有人要問了,既然他都下定決心清高一把了咋又跑回京城來了呢?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麼?那咱們再從頭開始捋起——一個不認為自己是寒門所以沒有拜入山河府、卻被國子監狠狠地打了臉的人,那索性還不如再自己打自己一回呢,面子重要仕途重要啊?

    面子就是鞋墊子,這個道理很簡單,人人都會說,但不一定每個人都能調整好這樣的心態——姬巨山跨這一道心坎兒整整跨了十一年。

    索性啊,天無絕人之路,這回他回京城第一個就去拜訪戶部尚書府了,為什麼呢?因為朱永當年是他的主考官,雖然當年還不是禮部右侍郎,但在禮部也頗有地位了。那年考生實在是太多,所以還在御膳房教新來的御廚顛勺的朱大叔也被拉去做考官了——看看人家的水平,御廚都得向人家請教——扯遠了,還是說回到這二人的淵源,總之姬巨山覺得自己必中就提前拜會了一下所謂的“恩師”並以朱永門生自居,畢竟他也有志於進入禮部仕官——他還認為自己長相挺英俊的。不過他在得知自己名落孫山之後自己也覺得有愧,所以直到離開京城也沒再見“恩師”一面。

    今時今日篤信“面子就是鞋墊子”的姬巨山腆著臉又拜訪了一下朱永,朱永雖然對此人沒太多印象了,但還依稀記得這小子是個挺有心氣的孩子,再加上他這人脾氣隨和,就跟他多聊了兩句,正好就等來了送照兒回家的齊單。

    齊單一看姬巨山那張寫滿了鬱郁不得志的臉就知道這傢伙或許也是個值得一用的棋子,二人便這麼的接上了頭,而在姬巨山的長吁短嘆之後齊單也瞭然了姬巨山如今的境遇。

    於是乎就有了今日齊單帶著姬巨山來給楊祭酒“送禮”這件事兒。

    這禮麼……自然就是楊祭酒舞弊的證據了。其實科舉舞弊這件事兒齊單也略有所聞,畢竟他認識的紈絝如此之多,那些人到底有幾斤幾兩他搭眼一瞧就瞭然於胸了,但他也懶得和那群酒囊飯袋接觸,反正這些人禍害的是他老爹的江山,傳也是傳給他大哥。

    可如今就不一樣了。齊單既然掌握到了楊清正舞弊枉法的切實證據,如果不加以利用再敲骨吸髓那就不是齊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