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天黑 作品

風起 序章 賀瘋子

    山河府和天邊衛雖然都是司法官署,但前者屬於官方機構,後者是皇帝的親兵,雙方之間一直都有競爭摩擦。山河府一系多是正兒八經科考入仕的官員或拜入府內的弟子門生,而天邊衛則飽收江湖人士,在風氣戒律上沒那麼多講究,常常落人話柄。賀難所說的“酒色財氣”四大高手本來並稱“虎豹熊羆”,但因為種種行徑才被人戲稱為“酒色財氣”。儘管這些事也不算什麼秘密,但此刻被賀難當著李獒春的麵點出,傅子瞻也是心生不悅,惱羞成怒道:“賀難,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你當年在山河府做事的時候也不是什麼遵紀守法的人!朝中大興刑獄的風氣就是你帶起來的,說來我們天邊衛在用刑這方面還得叫你一聲老師呢!“傅子瞻這話倒是句句屬實,賀難是山河府為數不多的汙點之一,也說得上是劣跡斑斑,尤其是在抗命不尊和濫用酷刑這兩方面。

    賀瘋子這股瘋勁上來了,他等的就是這句話,馬上反唇相譏道:“所以我自己從山河府離開了啊!而你們至今還在做著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我手裡可從來沒死過人,你們折磨死的人都能繞京城兩圈了吧!天邊衛畫虎不成反類犬,倒要怪在我的頭上……說出去可真是讓人笑掉大牙。”

    傅子瞻被說的心頭無名火起,笑面佛此時也似金剛怒目,大手一拍書案,口中叫道:“你!”剛脫口一個字,便被身邊的李獒春打斷了,“傅大人,失態了。”傅子瞻聽李獒春這一句,鼻中重重地哼了一聲,冷靜了下來。他今日來此的目的可不是和賀難扯淡的,於是把頭扭向一邊,不再與賀難相互攻訐。

    李獒春終於開口發問,打斷了賀難的胡攪蠻纏,也算是給傅子瞻一個臺階下。他一直以來的常態都是心中面上皆如平湖一般,但此刻神色和語氣中卻飽含著無奈與惋惜。“先說說吧……當年為什麼要離開山河府,這些年又幹了些什麼?就當是講個故事給我們聽吧。”

    賀難此時也解了一天沒有和人抬槓的煩悶,心頭一陣暗爽。於是深吸了一口氣,理了理自己雜亂的長髮,正色道:“要說是故事的話,那可真是又臭又長的一段啊。兩位……且細聽分說。”

    言罷,賀難不知道從哪摸出來一塊狹長的醒木,砰地拍在了面前的書案上;右手又變戲法一般地展開一柄摺扇,絲綢的扇面上點著四個水墨大字“欲蓋彌彰”。他現在的派頭像極了坊間茶肆裡的說書先生,只聽他徐徐念出一首不倫不類的定場詩:

    “井底青蛙望垂虹,岸邊猿猴撈月宮。

    夸父窮窮追白日,我偏寸寸挽強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