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若君 作品

第19章 反碰瓷成功




    “喲,那鄧博士是挺想不開的,不過這跟你閨女自殺似乎沒什麼關係呀?”



    “怎麼沒關係了,他一不送這倆洋崽子去福利院,二不肯調好工作,答應好的我們家的七份工作到現在還沒落實,我閨女就是因為這個才想不開,自殺的。”保醫生繼續拍著雙手。



    保大媽還拿個尼龍袋子呢,這一看,就是上回沒偷走東西,不甘心,準備再偷一回的。



    “孩子們的衣服都在這兒,我全拿出來了,您不是來拿衣服的嗎?都在這兒了,您還進去幹嘛?”蘇櫻桃不但不著急,還連扇子都給毛母打上了。



    毛母覺得似乎有點不對:“他害死了我閨女,我今天就是來要錢的,幾件破衣服我有什麼好拿的,你把門給我開開,我要進去。”



    “您可真厲害,想幫博士賄賂個好工作,博士不肯您閨女就自殺,要把我家的孩子送福利院,那接收人還是你妹,你們一家子都這麼無理取鬧,你妹能有多好?就這,還要問博士要錢,您覺得他能給您?”蘇櫻桃可算把毛母的真實來意給弄清楚了。



    “什麼叫賄賂,那叫走關係懂嗎?我家市裡有人,我是要幫他走關係。”毛母開始拍凳子了。



    “走關係不就是拉幫結派,主席語錄裡都說,咱們的幹部一定要做老實人,不能拉幫結派,您居然公然搞拉幫結派,難怪鄧博士不肯幹,這麼做可是大大的違反政策。”蘇櫻桃臉色一變,大聲說。



    毛母嗨的一下站起來了:“你這小姑娘怎麼說話的你?”



    “我可是領袖的小衛兵,走,你跟我一起,咱們去g委會說說,看主席語錄裡有沒有不準拉幫結派這一句。”說著,蘇櫻桃臉色一變,一把就把毛母給拽了起來。



    走關係?



    蘇小娥一家子最會搞的也是走關係。



    關係無所不通,把本該屬於她的文工團名額,五百塊錢就給走沒了。



    蘇櫻桃現在就想治一治這幫喜歡走關係的人。



    保大媽本身就是個喜歡偷雞摸狗的貨,這會兒正探手在窗子裡偷油壺。



    “大媽,你這是偷順手呢你,你咋偷東西呢?”蘇櫻桃可眼疾手快,家裡就剩一斤油了,怎麼可能叫她偷走?



    一巴掌就飛過去了。



    這啪的就是一巴掌,打的那叫一個清脆響亮,保大媽的耳朵裡都是嗡嗡嗡的響聲。



    毛母和保大媽雖然不熟,好歹是一起來的,看保大媽著了一耳光,哪怕是個退休醫生,哪怕是個文化層次高的人她也著不住啊,一把就搡過來了:“你這個女同志,小女孩兒,你動的啥手,你再推老人一把試試?”



    但就這一把,蘇櫻桃就跟沒骨頭似的,刷啦一下,就從臺階上摔下去了,躺到地上,立刻就手捂著胸口叫了起來:“哎喲喂,組織派我來照顧鄧博士的生活,我是準備無私奉獻自己,恨不能連命都搭上搞奉獻的,但是我給人打啦,我不行啦!我給兩個喜歡拉幫結派的女人打傷啦。”



    明明是她打的人,什麼叫個她不行了?



    “想我來相親的時候,可是恨不能把自己都變成一根蠟燭,燃燒給鄧博士,燃燒給組織的,但我的腰斷啦,我怕是奉獻不了自己的熱情啦。”她還在叫。



    毛母都驚呆了:“……”這完全就是裝的。



    但恰好就在這時,張廠長,龔書記,就連工會的徐主任都給湯姆和珍妮喊來了,這會兒全往來趕呢。



    “保醫生,你女兒自殺了,大家心裡都很難過,但你打小蘇同志幹嘛,她可是組織給鄧博士介紹的,你這是準備反組織了吧?”張愛國首先衝了進來,眼看蘇櫻桃躺在地上,她本身就瘦,看著身體也不大好,這躺在泥土裡,更顯得可憐了。



    “我們壓根兒就沒碰她,她是裝的。”毛母這才醒悟過來,伸著手說:“你們要不信就看我的,我給她做檢查。”



    保大媽兩手都是油,也說:“她還搧了我一巴掌。”



    蘇櫻桃叫的更兇了:“扶我起來吧,我還能幹,我還得幫鄧博士做晚飯,支持他的研發工作。”



    但是張愛國一扶,她立刻又撫著胸口叫了起來:“疼,真疼,我的骨頭肯定斷了。”



    不僅張愛國生氣,就連平常都喜怒不形於色的龔有才都氣極了:“單位好容易幫鄧博士相到一個這麼有奉獻精神的女同志,能讓鄧博士無後顧之憂,保醫生,您看看她疼成這樣還要強撐著起來,您就不慚愧?”



    “哎呀,我這腰估計沒個三五百塊是治不好了,我還是強撐著幫博士做飯去吧,熬到哪天算哪天。”蘇櫻桃立刻又說。



    張愛國一跺腳:“保醫生,這可不行,我們現在就報公安,讓公安來斷案子,你們打傷了我們單位的家屬,必須賠錢,沒五百也得三百。”



    “可千萬不要啊,保醫生人家是有關係的人,據說上面全是關係,你們讓她賠錢,那不可能。”蘇櫻桃連忙拽上張愛國的手就搖了起來。



    龔書記一聽更加火冒三丈:“有關係能通到總理那兒,你們打擾我們的生產,就是拖慢南海軍事防線的進度,這事兒,我必須寫掛號信說到總理那兒去。”



    好傢伙,總理都搬出來了?



    而總理,不正是那幫天天革命的,g委會的剋星?



    “算了算了,只要能賠點錢……”蘇櫻桃話還沒說完,躺在地上,只聽一陣腳步聲,一個人已經籬笆外面衝進來了,彎腰屈膝,直接跪在地上了。



    她一抬頭,正好看見鄧崑崙滿是焦急的臉。



    “疼嗎?”他輕輕問了一聲。



    也不敢抱,他回頭就問龔有才:“龔書記,咱們這兒有沒有救護車,要真是傷到骨頭,再抱她,對她來說就是二次傷害,咱們必須用救護車。”



    蘇櫻桃慌得給鄧崑崙擠著眼睛,可惜鄧崑崙這會兒沒看她,壓根兒看不見她瘋狂的眨眼睛。



    “不用,我還能起來,我還能繼續為鄧博士,為組織,為咱們機械廠做貢獻。”蘇櫻桃掙扎著站了起來,一步扶著一步,不停的叫著痛,轉身進門了。



    而窗子外頭,毛母和保大媽倆還想跑,張愛國正堵著她們,喊著要她們賠錢。



    鄧崑崙還是頭一回面對這種情況。



    他早就領教過毛母的胡攪蠻纏,但沒想到,她居然連自己的新愛人都能給打傷了,而且要真的是骨折,蘇櫻桃再這樣活動,對她來說就是不可逆的二次傷害。



    但她偏偏一步挪著一步,坐到了沙發上,居然又拿起湯姆的小褲子就開始縫了。



    “你能不能聽我一句話,馬上去醫院?”鄧崑崙對於這個任性的小女孩,可以說已經達到忍耐的邊緣和極限了。



    她完全不聽話也就算了,怎麼能對自己的身體也不管不顧?



    但是,就在鄧博士急的滿頭大汗的時候,蘇櫻桃突然直起腰,對外面說:“沒五百塊,就是給三百塊也行啊,張廠長,您就沒聽見保醫生剛才說?她為了幫鄧博士跑關係,想給他換個好單位,都花了好些錢呢,有錢跑關係,沒錢賠我的醫藥費?啊,好疼,真疼。”



    看這樣子,腰不困背不酸的,她那像個受了傷的樣子?



    但是聲音裡卻滿是嘶啞的悲鳴,就好像她疼到撕心裂肺,整個人都不行了的樣子。



    行為和聲音,極度的不一致。



    而外面,張廠長和龔書記,徐主任,一幫子廠領導全聚一塊兒了,正在圍著毛母交涉賠償金。



    就現在的行情,哪怕死個人,頂多也就賠個兩三百塊,打傷了筋骨就要三百塊,其實有點兒多。



    但是大家架不住蘇櫻桃的火上澆油啊。



    秦城機械廠可是現在國內最重要的重工業工廠,全國多少個軍工單位,都在翹首以盼他們生產的大型,重型設備,以投入在如火如荼的基礎建設上,這時候保醫生居然想把他們唯一依重的,核心人物鄧博士給挖走?



    她就是機械廠的敵人。



    “就三百,你要不賠,咱們立馬報案!”張愛國吼著說。



    徐主任也說:“這太過分了,拉幫結派搞小團體,還準備調走鄧博士,保醫生,你這麼做我們必須向上級反應。”



    “行了行了,三百就三百,鄧崑崙,那三百塊我不要了,賠給你們了行不行?但是你們可別忘了,你們當初可答應了我七份工作,這個你們要是不給,我就把我自己吊死在你們這機械廠的門上。”毛母往裡喊了一聲,這是洩氣兒了,想求饒?



    “這可是您說的,工作的事你愛找誰找誰去,三百塊咱們就當折衷了,您以後也別再跑我家門上要錢來,要不然,我可記著今天的事兒。”蘇櫻桃緊接著高喊了一聲,還得再叫一聲:“疼疼疼,好疼,我得忍著去給博士做飯去,因為我必須奉獻我自己!”



    這純粹是裝的吧?



    毛母從解放前到解放後,在醫院裡幹了幾十年,家裡好多人都在好單位工作,居然給個小姑娘陰了一道?



    而且給陰的啞口無言?



    虧得湯姆和珍妮兩個,鄧崑崙怕出事兒,給託付在辦公室了,要倆孩子在,不就得看到她撒謊,耍賴的全過程了?



    外面,毛母已經走了,張廠長和龔書記還在外頭,因為不知道里面是個什麼情況,顯然,一直在等裡面的情況。



    鄧崑崙伸手,先在蘇櫻桃的後背上拍了兩把,看她一臉笑眯眯的望著自己,又使勁拍了一把,拍到她啊的一聲,這才停了手,抬頭問:“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