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蘭竹 作品

第 95 章 知世郎請看詩歌

青年道士被李玄霸的反問嚇了一跳,結結巴巴道:“魏、魏徵,字玄成。”




李玄霸喝了一口溫水壓驚。




他強裝鎮定:“籍貫?”




青年魏徵道:“鉅鹿曲陽……”




李玄霸又喝了口溫水壓驚。




行了,不必說了,就是他。




為什麼我會在泰山腳下遇到魏徵啊!!!




李玄霸接過陳鐵牛遞來的詩文冊,翻書的手有點僵硬。




魏徵呈上來的詩文冊的字跡端正嚴謹,與後世顏真卿所創顏楷近似。




李玄霸抬頭看了一眼清俊飄逸的長鬚青年道士,又低頭看了一眼詩文冊端正嚴謹的字跡。




真不搭啊。




魏徵的詩文冊如當世文人常見舉薦用的詩文冊一樣,扉頁先寫了籍貫家世師從。




寒門士子在寫扉頁時特別難受,真是絞盡腦汁也編不出半頁紙。




因魏晉遺風,隋朝人也看家世。扉頁幾乎就決定了這個人能不能被舉薦。看著魏徵這詩文冊,扉頁紙張比後一頁皺許多,可見魏徵吃了多少閉門羹。




李玄霸草草掃了一眼魏徵的自我介紹,就翻到了下一頁,品鑑起魏徵在史書上未曾記載的年輕時候的詩文。




魏徵見李玄霸將扉頁翻過,緊握的拳頭緩緩鬆開,眼眶又紅了。




他是多久沒見到有人把他的詩文冊翻到了第二頁了?




這詩文冊翻出的毛邊,都是他每次自投遭拒,自己一頁一頁看著自己寫的詩文,悲鬱交加地翻出來的。




魏徵雖然傳世的文學作品不多,但留下的寥寥數篇詩文就可以看出他的才情,頗具初唐文質並舉的氣度。




李玄霸想起了自家二哥。




原本他以為二哥沒有詩才。待看著二哥學了幾年詩,他才知道二哥不是沒才華,只是喜好駢儷奢華的辭藻,特別愛寫詞華意少的宮體詩,放到後世就是華麗字詞堆砌無病呻吟的青少年疼痛散文。




二哥直抒胸臆的詩都是不錯的,但他就是不喜歡這麼寫。




魏徵聽聞李玄霸嘆息,剛鬆了的一口氣又提了起來,焦急道:“可、可是在下詩文有何不妥?”




李玄霸搖頭:“沒有不妥,只是看到魏玄成文質並舉,想起了二哥。二哥直抒胸臆時如‘昔乘匹馬去,今驅萬乘來’等句十分豪邁,卻偏偏愛作‘摧藏千里態,掩抑幾重悲’無病呻吟。若他肯好好深耕豪邁詩文,當世該有他的文名。”




李玄霸越說越氣。




二哥明明有自己沒有的詩才,偏偏就不好好打磨。若二哥能把斟酌宮體詩的精力用在直抒胸臆上,唐朝怕不是會早早出一位豪放派出塞風大詩人。




可他就不,就是不。




什麼花啊雪啊雲啊雨啊的堆砌一整首詩的華麗辭藻景物描寫,再在最後抒發一點愁啊怨啊,李世民每每寫了一首“好詩”都逼著李玄霸品鑑,李玄霸都看吐了!




李玄霸越想越氣,一邊繼續看魏徵的詩




文一邊嘀嘀咕咕。




魏徵若有所思。




翻完魏徵的詩文冊後,李玄霸將詩文冊放到桌上:“詩文不錯。若不介意,可否陪我同遊幾日?待我去了清河,就將你舉薦給二哥。”




魏徵忙道:“在下願意在三郎君手下為吏!”




李玄霸搖頭:“你氣勢如刀,我鎮不住。乖乖去我二哥麾下,只有他能鎮得住你。”




魏徵驚訝:“三郎君還會看相?”




李玄霸道:“會看一點,不多。你是面相太突出。”




魏徵好奇問道:“三郎君觀我面相是……”




李玄霸嘆氣:“跟隨誰誰死,舉薦誰誰叛。”




魏徵:“……”氣血上湧,眼前一黑。




陳鐵牛不敢置信扭頭看向郎君:“郎君!那你還留他?!”




李玄霸失笑:“他克其他主,但能和二哥相輔相成,成就佳話。不過魏玄成,你應該再蹉跎十幾年再遇到二哥,現在居然提前向我遞了拜帖。要不要先在其他地方試試?說不定那十幾年顛沛流離的經歷,才造就了你十幾年後的才華?”




魏徵面色赤紅,支支吾吾半晌說不出話來。他能不能不信這個相面?!




陳鐵牛小聲道:“郎君,你都相面他克主了,他還敢投奔其他人嗎?”




李玄霸開玩笑道:“這房中就我們三人,我不說你不說他也不說,難道烏鏑還能在外亂說?”




烏鏑左右歪頭:“啾啾!”




魏徵顫顫巍巍拱手:“三郎君,求別嚇唬我。”




李玄霸見嚇到了年輕的魏徵,忍不住笑出聲來:“哈哈哈哈,好,不嚇唬你,不嚇唬你。你都到我面前了,我就不讓你多折騰十幾年了。先跟著我當一段時間文吏吧,讓我見識見識你縱橫術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