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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患者資料





她跑進大廳時,後面那些人還遠遠落在後面。




想了想,她隨便選了方向,躲進其中一間診室內。




這裡的房門是可以上鎖的,關厭將門鎖上,一回頭就發現屋子裡的東西活了過來。




除了電線和咕嚕嚕的開水聲外,還有屬於桌上的筆、插著手機的數據線,甚至還有桌子旁邊的垃圾桶。




垃圾桶在半空倒轉過來,在許多紙團掉落的同時,直接朝關厭迎面扣過來。




下一刻,那幾支筆像利劍似的將尖端朝向她,在閃爍不斷的燈光下,嗖嗖地向她飛來。




她後退兩步,準確無誤地抓住飛過來的垃圾桶,順勢用它擋住了那些筆。




看起來不怎麼鋒利的圓珠筆和中性筆,竟“噹噹”幾聲全部扎穿了垃圾桶,深深嵌在桶壁上。




而就在她被這些東西攻擊的同時,數據線和電線也從兩邊朝她襲來。




她一時應接不暇,只來得及踩住電線一頭,並用左手抓住了飛掠而來的數據線。




數據線接口變得異常鋒利,“唰”的一聲捲過來,直接劃破了她的手腕。




緊接著,那電線也纏上了她的腿。




將垃圾桶扔開時,關厭看到了醫生辦公桌上的打火機。




她一口咬住扭動著纏向她脖子的數據線,一手扯著它,一手按住腿上的電線,艱難上前拿起打火機點燃,首先燒向了數據線。




另一頭,戚望淵被堵在了一樓裡。




他原本正在這裡詢問該去哪裡找那位“馬醫生”,緊接著就聽見外面傳來了大量奇怪的腳步聲。




透過高大明亮的透明玻璃大門,他看見了許多從各個方向走來的“人”。




在這種情況下,出去是肯定行不通的,況且自己的隊友還在二樓。




他想往上樓跑,可還沒來得及動,身邊的護士就忽然抓住了他的手。




等他擰折她的胳膊時,那些在周圍活動的病人都變成了冷冰冰的機器,紛紛不要命地從各個方向聚攏過來。




服務檯後有護士們削水果用的刀,他翻過去拔出刀子,挑了人最少的方向,一邊跑一邊將攔路的人一一解決掉。




濃烈的血腥氣讓他心臟怦怦直跳,壓抑許久的情緒再也抑制不住,如洪水般爆發出來。




他理智的一面令他優先選擇了進入一間病房,好方便從窗口逃離,但另一面,卻讓他在進門以後根本不想立刻離去。




看著那密密麻麻涌來的人群,戚望淵卻忍不住露出了難得一見的真心笑容。




黑沉沉的雙眸如星星般亮了起來,其間蘊藏著難言的興奮和瘋狂。




關厭靠在門後,急促地喘了幾口粗氣,才輕輕起身走向辦公室一角的雜物櫃。




可能是因為這種醫院容易出現暴力行為吧,所以這裡放了一些簡單的治療品。




她翻到繃帶將左手腕上的傷口一圈圈纏好,隨後外面便隱約傳來了腳步聲。




關厭不敢出聲,小心地走到靠近窗口的位置,盯著房門方向,準備隨時翻窗出去。




——她在試探那些人是否具有“全圖視野”,如果真有,那就太變態了。




好在等了幾分鐘後,外面的腳步聲變成了零零散散的樣子,似乎都已經分開了。




她暫時沒出去,在房間裡輕輕翻找了一通,找到一把剪刀,才打開門查看外面的情況。




零零散散的幾個人都在大廳裡,遠遠看去,昏暗的燈光將他們照得只剩下輪廓,像一群呆訥的木頭人。




關厭吸了口氣,輕輕緩緩地打開門,從走廊另一邊離去。




門診樓不像住院部,這裡四通八達,各個區域之間都有聯通的路線。




她沒有驚動遠處的人,悄悄走入另一條走廊,邊走邊看每個房門外的標註牌。




有些是器材室,有些是做各種檢查的地方,而醫生們的診室則分散在不同區域,甚至還有一些是單獨的辦公室,又在另一區域。




關厭慢慢地找,小心避開所有聽見了腳步聲的地方,一點點繞行,不知道走了多久,終於在一間辦公室外看到了“馬為東”三個字。




門是上了鎖的,撞門動靜很大,還不一定能撞開。




她不想驚動那些人,於是又繞了幾間房,才找到一間開著門的辦公室,從窗口出去後繞回馬為東的辦公室,再翻窗進入。




剛剛一進來,又遭遇了一波攻擊——和之前一樣,還是那些東西,只不過這裡多了一隻熱水壺,所以還有開水攻擊。




混亂中關厭被燙傷了右手,但傷得不是很嚴重。




等到搞定這亂七八糟的一切,她才有空查看辦公室內的情況,見裡面有一個大大的文件櫃,裡面裝了不少資料。




沒有別的辦法,只能把它們全部弄出來,一個個文件夾挨著翻。




關厭手背上很快起了個大水泡,疼得鑽心。




大約二十分鐘之後,她動作一頓,目光落在了一張小小的照片上。




——終於找到了。




關厭整個人都鬆了下來,直接席地而坐,開始查看詳細資料。




照片裡的孟君比病房中的模樣要可憐得多,她額頭有一道很大的傷口,眼眶也是青紫的,小小年紀卻瘦得脫了相,面部完全沒有兒童該有的嬰兒肥。




臉上有清晰可見的好幾個疤痕,長髮也被剃光了,露出一道蜈蚣似的長長傷疤。




雖然只是大頭照,可從面部到露出來的脖子和鎖骨,幾乎沒有一塊地方是好的。




關厭光是看到這照片就知道她肯定受了特別多的苦。




而接下來的詳細資料,更是令人難受。




孟君的父母在她五歲時離了婚,因為母親之前沒有工作,一直在家負責照顧孩子,所以離婚時法院因她沒有穩定收入而將孩子判給了父親。




隨後不到半年,父親再婚。




父親沒什麼文化,做的都是辛苦活,因此白天幾乎不在家,孟君則差不多都和繼母一起生活。




從此以後,便再也沒有一天好日子。




繼母動輒打罵,時不時還會讓她餓上兩天。通常情況下,孟君被打的地方都是衣物遮蓋的部位,繼母總是威脅她不準將這事說出去,否則會打得更厲害。




後來虐待升級,從徒手毆打變成了使用各種道具。




包括電線、數據線、菸頭、開水,甚至是鉛筆。




繼母會讓她在冬天跪在露天陽臺上,然後將垃圾桶罩在她的頭上,罵她就是個該死的垃圾,質問她為什麼不去死。




而這一切,孟君的父親並非毫不知情。




他明明看見了孩子身上的傷,看到了孟君一天天變得虛弱,卻冷漠地視而不見,甚至多次對他的新妻子說,想再儘快生個兒子,並毫不避諱地談到以後要如何如何給兒子好的教育。




這個女兒似乎變成了他的累贅。




再到後來,父親也開始虐待孟君。




他用數據線勒她的脖子,惡狠狠地咒罵她去死,卻又不敢真的下死手,每次都將她折磨得幾乎喘不過氣就及時放開。




有的時候,他還會拿著斧頭威脅她,並對她說:“你是我的女兒,你是不是應該乖乖聽爸爸的話呢?等我和你媽出去的時候,你就自己從樓上跳下去,記住了嗎?”




孟君在長期的折磨下比其他同齡孩子早熟很多,雖然年紀小卻明白跳樓意味著什麼。




她只會縮在角落抱著幼年時親生母親買給她的布偶瑟瑟發抖,從來沒有真的聽從父親的話。




她苦苦哀求,求著父親讓她去找媽媽,可每次她這麼一說,繼母就會更加瘋狂地打罵她,質問她:“我不就是你媽嗎?你想去找誰?!這要讓外人聽見了會怎麼看我?!你這賤皮子!再敢提你媽我打死你!”




在這樣的刺激之下,孟君逐漸分裂出了第二人格。




她想要一個可以保護自己的人,像動畫片裡的超人那樣,不管什麼時候都能及時出現,趕走所有壞人。




於是,孟軍的人格誕生了。




後來,每一次當她受到虐待時,“哥哥”的人格就會出現,代替她承受所有身體和心靈的雙重傷害。




而孟君躲進了心裡最深處,漸漸出現了嗜睡的症狀,醒來的時間越來越少,“哥哥”主導身體的時間反而多了很多。




隨後,終於有一天,孟軍趁著繼母外出時,拖著虛弱的身軀打開了門,一點點爬到對面向鄰居敲門求救。




鄰居報警之後將孩子送進了醫院,後來傷勢癒合,又發現了人格分裂的症狀,於是被轉入了精神病醫院長期住院治療。




至於孩子的父母……




資料裡顯示,他們從孩子入院那天起就失蹤了。




關厭目光落在“失蹤”兩個字上,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這個任務似乎遠比想象中複雜,而且……背景設定也很沉重。




孟君沒有哥哥,世界上也沒有會保護她的超人,所以她成長為了可以保護自己的超人。




而在她心裡的最深處,即使受了這麼多傷害,依然渴望著一個幸福的家庭、一對深愛她的父母。




她要求的其實很少很少——當關厭為了完成任務而不得不對她釋放出一點善意的時候,她卻回以了比那真摯得多的喜歡和信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