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扇貓 作品

第98章





父親和表兄殿下一樣,一心牽掛江山社稷,即便阿姐勸說,他們也不會選擇逃避。如今李硯墜馬,楚地無人操持,唯有如此才可托住父親和李硯。




她反過來勸父親:“局勢已然如此,無論是表兄殿下還是陳家,這幾年都元氣大傷,貿然涉入局勢,不能改變什麼,反而只會成為權勢傾軋的犧牲品。不如韜光養晦,過後方能力挽狂瀾。”




陳伯安稍得寬慰,長嘆:“為今之計,也只能如此。”




他又問起阿姒和夫婿相處如何。




想起被晏書珩壓著在浴池裡胡來的那夜,阿姒就來氣,臉也紅了。




“不提他,惱人!”




看似氣呼呼的,可微紅的臉頰出賣了她,陳伯安看出她的羞惱之下藏著的情愫,並未說破。




他只是欣慰地笑了。




“那小子惹你生氣了?那不提他,過後讓他自行來哄吧!”




.




阿姒在荊楚待了三月。




這數月裡,局勢瞬息大變。




胡人兵馬強悍,大周無悍將,各世家仍沉浸於鬥爭,內憂外患之下,長安再次失守,半壁江山淪陷。




眾世家紛紛南渡。




此時結合此前旁側敲擊得知的事。阿姒才看清晏氏的佈局。




他們早料到朝局會有動盪,因而才會派晏書珩南下經營。




而他們要扶持的,另有其人。




當是宮婢所出的琅琊王。




之所以選中他,是因其背後毫無根基,或許,也有其他隱晦的




()原因。




但必定對晏氏最有利。




這一切,晏書珩想必也知情。




原來他勸她韜光養晦,不是因為無能為力,而是另有所圖。




虧她還信了他!




晏書珩常會給她來家書,都是些甜言蜜語嗎,隻字不提正事。




阿姒對他的印象在“以捉弄人取樂、表裡不一的衣冠禽獸”的基礎上,又加了一句“城府深深,以利為先”。




她給晏書珩的回信也逐漸變得公事公辦——若不是為了維繫兩族之間的關係,她根本不會回信。




這一刻,阿姒真切觸到政治聯姻的真面目。無論兩人多親密,但涉及家族利益時,他定會選對晏氏最有利的,而不是對他們夫妻最有利的。




晏書珩如此。




她或許也會如此。




三月後,胡人從蜀地取道,入侵荊楚。李硯方好轉,便帶兵前往邊境守城,爹爹也一道同去。




阿姒只好留在王府照顧小阿晟。




又數日,琅琊王因病暴斃的消息傳來,先帝的眾多子孫裡,只剩下李硯與其幼子李晟。




這本是利於陳家的事,但爹爹和表兄被困在魏興,難保那些世家們不會故意置表兄安危不顧,直接扶持阿晟登基——畢竟一個年幼的新帝,僅靠陳氏支持,必無力掌控朝局,可比一個素來有賢名有主見的帝皇能讓他們圖謀到更多的利處。




恰在此時,殷氏一族察覺局勢不利於他們,杜撰出個“先帝遺腹子”,欲扶其上位,以祁、晏為首的眾世家群起圍剿殷氏,援兵也因此而到遲。




阿姒更加擔憂。




她想起祁家二郎曾在祖父門下求學,打聽到祁二郎所在,給其去信請求祁氏增援。祁二郎的回信久久未至,另一件事先佔據阿姒心力。




三叔在此時提議家族遷往建康。




阿姒想起阿姐說的話。




陳氏一族啟程的前夕,她和爹爹留下的心腹設了個局,果真捉住陳家蛀蟲——三叔陳季延。他不僅與外人勾結欲挾小太孫以令諸侯,還打算戕害父親。




三叔扭曲到喪心病狂還不知悔改,阿姒失望透頂,在他脫口要說出她身世時,她氣急給了他一劍。




她不願髒了自己的手,吩咐護衛:“把這混賬給我押回王府地牢!”




護衛卻驚詫地看向她身後。




阿姒回過身,手中劍掉落在地。




晏書珩雙手抱臂,頗有興致地看著阿姒:“夫人近日連家書都無暇回應,我還當你是厭倦為夫,原來是我誤會了,夫人是忙著打打殺殺呢。”




日光在他眼底折出細碎光芒。




他看她的目光像在看陌生人,更像貓兒看到有趣的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