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金書 作品

38.進宮 大名鼎鼎的孝莊





跟著福晉佟佳氏出門上車的時候,福晉和佟佳氏都盯著寧翹看了片刻,但到底什麼都沒說,直接上車了。




寧翹自個兒單獨一輛小馬車,就這麼跟著車駕晃晃悠悠到了宮中。




這盛京的皇宮那自然是遠遠比不上北京的紫禁城的。




這是大清自己在關外建造的皇宮,是去歲建立大清前幾個月建好的。




規規整整的四方宮城。




福晉夫人們都齊聚清寧宮,先給皇后請安問好,然後再到其他四宮給嬪妃們請安問好。




原本是這樣的規矩。




可皇后與四妃關係都是極好的,至少表面上是很好的。




所以四妃都在清寧宮中,和皇后一塊兒說話。那福晉夫人們也就不必去其他宮中了。




這會兒沒有入關後那麼嚴格完整的規矩,還保留了很多八旗自己的特色和豪放的人情味兒。




哪怕是女眷們在一起,說說笑笑的也是十分熱鬧的。




寧翹身份低,就坐在福晉和佟佳氏的身後,一個小小的矮敦子給她。




幾乎是在人群之外了。




前頭說笑,她只管做出微笑的模樣聽著,根本不需要說任何話。




半天下來,這臉都笑僵了。




但也不能動,還得這麼堅持著。




外頭可都說這是皇后與宸妃給她的恩典,是為了博爾濟吉特氏的莽撞給她賠禮來著,可寧翹瞧著,怎麼就像是無聲的警告呢?




若這也是安撫,那這個安撫就是隨便施捨的。




哪有真正的安撫,是把人叫到宮中來,懲罰她一直當背景板坐著的?




幾乎沒有人搭理她,但所有人的目光又都會若即若離的落在她的身上。




這幾乎和遊獵的時候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但寧翹覺得,她似乎又一次的出名了。




用膳的時候也不能和她們在一起。而是要自己單獨到偏殿去吃。甚至庶福晉們都不會和她一起坐,但至少還是在一個殿中的。




想想這樣的日子還有七日,寧翹就覺得這真的是在懲罰她。




要天不亮就起身,早膳連湯湯水水都不能有,就怕在宮裡出醜。




這午膳也不能好好用,晚膳也吃得晚,福晉還和她說,這是宮裡給的榮耀。




這榮耀愛誰要誰要。寧翹只覺得這是‘折磨’人。




她也知道,怕是還有人酸她,這榮耀別人想要還沒有呢。




佟佳氏也坐在前頭。本來知道寧翹也要進宮後,佟佳氏就給她送了信的,叫她不必怕。




宮裡人多,可八旗的福晉夫人們也多,哪怕皇后為難寧翹,也是不怕的。




可現在看來,佟佳氏的擔心似乎是多餘的。




佟佳氏也要應酬搭話,倒是沒顧得上與後頭的寧翹說幾句,只是對上了幾個眼神,交換過心照不宣的笑意。




晚間寧翹更衣後,回到主殿,心裡還在想著出宮的時辰快到了。




卻有人望著她笑道:“就聽見說你這個丫頭進宮了。怎麼也不來我跟前請個安的?有日子沒見過了,這好容易見上,怎麼口齒倒不伶俐了?聽說這一日,怎麼也不和人說話的?”




寧翹望過去,是望著她笑的禮王福晉。




禮王福晉年紀大些,輩分也高些,不需要天天進宮陪著皇后和娘娘們說話。




只是她高興進宮的時候來請個安就是了。




只沒想到這個時候,寧翹去更衣,禮王福晉倒進宮了。




寧翹忙過去請安,笑道:“是奴才的不是。奴才給福晉請安。奴才年紀小,資歷淺,這是頭一回進宮,不敢言語怕說錯了話。奴才用眼睛瞧著,學著人家怎麼說話,奴才學會了,自然就和人說話了。”




禮王福晉笑起來:“瞧瞧你這張嘴,還是這麼俏皮。你要是不會說話的,這裡還有誰會說話的?”




誰也不能當這只是一句簡單的讚譽。




要知道寧翹最近的出名,便是和肅王側福晉的口舌之爭。




禮王福晉說寧氏會講話,這就是為寧氏撐腰了。




也打破了寧翹入宮一天被人忽視的壁壘。




禮王福晉叫寧翹在她身邊坐下:“既要學,就在我身邊坐著吧。說自個兒年紀小,那就好好看著聽著。皇后娘娘和宮裡的娘娘們,那都是個頂個的冰雪聰明,你啊,要學的多著呢。”




禮王福晉說說笑笑的,一時氣氛就熱鬧起來。




簡簡單單幾句話一個動作,就把寧翹送到了熱鬧的中心。




皇后跟著笑了笑,看了看寧翹,說:“皇上當時親賜你進府,本宮是點了頭的。只是沒見過你,今日一見,倒確實是個好的。”




寧翹起身謝了恩,又坐下。




皇后與她無話,倒是和別人說話去了。




寧翹就按禮王福晉說的,乖乖聽著看著,偶爾到她,也笑著說上幾句話。




那種天然的等級距離感,在這和悅的氣氛裡,似乎消弭了。




各府上都帶了孩子進宮,孩子們來給皇后和娘娘們請安。




皇后笑得合不攏嘴,幾位娘娘也都眉目溫柔的說話。




寧翹看見大阿哥和大格格就站在靠前頭的位置。




皇后在與他們說話。




說了一會兒,才望向佟佳氏:“這兩個,你養的很好。是盡心了。”




佟佳氏起身謝恩。




皇后又說:“二阿哥還是體弱嗎?”




佟佳氏面露惶恐:“是臣妾的不是。臣妾沒能做好自己的本分。”




皇后溫聲道:“這孩子多災多難的,你要好生看顧。要如大格格大阿哥這樣好好的長大,那就是你的功勞了。”




佟佳氏忙應了是。




寧翹一直瞧著,佟佳氏的惶恐和她的卑微,甚至是怯懦。




在這裡,生出病弱的孩子,就是額孃的過錯。孩子養得好,好像也成了額孃的功勞。孩子養不好,那就是大大的罪過了。




聽見這些話,佟佳氏心裡會不會有一絲不甘呢?




寧翹的灼灼目光,吸引了一個人的注意。




莊妃含笑看向寧翹:“寧氏,你看什麼呢,這樣出神?”




寧翹忙道:“奴才是見識短淺,瞧見那宮燈精巧別緻,一時就看住了。不想被燭火晃了眼睛,就沒留神。”




這話沒幾分可信。




但沒人拆穿她,莊妃也沒有。




莊妃笑道:“禮親王福晉都說你是個能說會道的人,既然伶俐,又怎麼會見識短淺呢?”




“你騎術不錯。人也長得好看。那你從前在家裡,讀過書嗎?”




寧翹默默看了莊妃一眼。




這位未來大名鼎鼎的孝莊皇太后,現在正是二十四歲的好年紀。




成熟有風韻,端莊嫻熟,溫柔得體,笑起來給人如沐春風之感。




可她這個人,寧翹是一點都不敢小看的。




這幾句話,也不能胡亂回答。




寧翹想了想,道:“回娘娘,奴才讀過些書。”




“會寫字?”莊妃興趣盎然的問。




寧翹點了點頭。




莊妃盈盈一笑,又問:“會寫漢文嗎?”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寧翹的身上。




那些人眼神中如炬的光亮,比清寧宮中精巧的宮燈還要奪目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