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青染 作品

17.哥舒訓誡(倒V結束)

 哥舒璡堯:“吃一塹長一智,遍巡六州的意義是聽民聲,察民情,解民憂。為民做事,要做的是懲治貪官汙吏,替百姓們伸張正義,而不是聽這些官員給你說百姓如何如何,永遠要記住,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對朝中大臣如此,對地方官員更要如此。”

 “舅父教訓的是,孩兒一定銘記舅父的教誨,往後不會再如此。”

 哥舒璡堯想著話已經說到這裡了,往後可能也沒太多機會指導伯景鬱,索性把話說得再透徹一些,“也不是說你不能沿途通知這些官員,你當然要通知他們,前提是你對這個地方的情況有了一個大概的瞭解,再叫他們過來和你彙報,與你對峙,往後別再幹這種蠢事了。”

 伯景鬱道:“孩兒知道了。”

 哥舒璡堯:“行了,坐下吃飯吧,趕了一天路你也累了,吃飽了早些休息,明日我帶你去學院看看,順便給你引薦一下你口中的庭大善人。”

 伯景鬱點頭。

 飯後,哥舒璡堯的隨從領著他們去偏院休息。

 驚風問伯景鬱:“殿下,你怎麼不同哥舒大人解釋,你已經知道錯了,要白白挨一頓罵?”

 伯景鬱把玩著腰上的玉佩說道:“確實是我幹了蠢事,舅父罵我也是應該的,讓他罵罵我,也能讓我的腦子保持清醒。”

 驚風覺得伯景鬱這頓罵捱得有些冤枉。

 伯景鬱倒是不覺得自己被冤枉了,確實是自己做錯了,做事情不夠細心,險些釀成了大禍。

 代天巡狩,犯了這麼低級的錯誤,確實是該打該罵。

 驚風只是有些心疼伯景鬱,“殿下也不過剛滿十八,考慮不周情有可原。”

 伯景鬱搖頭:“錯了就是錯了,驚風,莫要為我找藉口,莫要挽尊。舅父常說,做錯事情不可恥,明知錯了卻為自己找理由逃避才可恥。身在帝王家,更是要時刻保持清醒,我曾立志要與君上一起治理天下,為民謀生,沒做好就是沒做好,不能因為代表皇家顏面,就可以遮蓋我的錯誤。”

 驚風應下:“我知道了。”

 哥舒璡堯站在屋簷下,望著殘缺的月亮,發出一聲嘆息。

 隨從從偏院回來,“老爺,已經安排好了。”

 哥舒璡堯嗯了一聲。

 隨從道:“今日老爺對鬱王殿下的斥責是不是太重了一些?”

 哥舒嘆氣:“今日不重些斥責,讓他長個記性,往後怎麼能放心把這勝國交給他?”

 隨從:“鬱王殿下千里帶來一匹良駒送給老爺,換了老爺一頓罵,想必心中要難受得很久。”

 “那你可就小瞧了他,這孩子的脾性我最瞭解。”哥舒璡堯道:“我斥責的又豈止是他,我沒把他教好,從前只教給他馭人之術,教他治國之術,教他識人之術,卻沒教他國之根本在於民。這不是他的錯,是我的錯。”

 伯景鬱生於京城,出身便是高位,過去十八年他從不曾走出過京州,又怎知京州外的百姓是如何生活的,把一切都想得太美好,以為一切真的像奏摺裡寫的那樣萬民安樂。

 他從前也曾落魄過,可他的落魄,比起田間地頭的百姓來說,簡直不值一提。

 哥舒道:“連我也是到了這居安城,做了縣令,走上田間地頭,親眼看百姓到了豐收的季節收糧,上稅兩成,餘下的收成勉強度日,多一個人都吃不飽,才知道百姓們的生活有多不容易,何況是他呢?”

 不主動去發掘問題,等著問題找上他,那就是大問題了。

 百姓之事無小事。

 次日用完早飯,二人步行出城。

 哥舒帶著伯景鬱,想叫他沿著這田間地頭,看看百姓們日常播種,讓他自己問問百姓的收成,日子過得到底好不好。

 一路行至書院,已經到了晌午。

 從居安城到希望書院十里地,山下開荒的農田不少。

 伯景鬱注意到很多孩子在地裡頭耕種,問哥舒:“舅父,這些孩子不是應該在學院讀書嗎?”

 哥舒:“你自己去問。”

 伯景鬱走上田埂,走向這些孩子,前頭帶頭的是一個老翁。

 哥舒遠遠地看著,他希望能夠通過自己今日的教導,讓伯景鬱心中能有更多的感觸,讓他知道什麼是真正的民生。

 過了一會兒伯景鬱從田裡回來。

 哥舒問他:“有答案了?”

 伯景鬱點頭:“有了。”

 讀書也不一定能夠跨越階級,但不代表讀書沒有用,他們讀書識字,起碼能教育好下一代,學習種地是為了養活自己,學習知識是為了豐富自己。

 這個範圍一點點一點點地擴大,總有人能通過讀書改變自己的命運,讓自己的生活好過起來。

 並不是說讀書跨越不了階級,就不去讀書。

 哥舒:“有人說過,跨越階級最好的辦法是取消階級。”

 伯景鬱:“誰說的?”

 哥舒揚了一下下巴,“來了。”

 一輛馬車出現在伯景鬱的視野中,進了能看到,馬車簷上掛著帶有庭府字樣的燈籠。

 “這就是百姓歌頌的庭大善人?”伯景鬱扭頭問。

 誰料身邊已經空了,再看,哥舒已經往主路上走了。

 伯景鬱快速跟上。

 剛到主路上,馬車上的簾子被掀開,僕從將板凳放在地上。

 從車上走出一個年輕的男子,看著十六七歲的模樣。

 哥舒璡堯伸手去扶他,“身體好些了嗎?”

 庭淵輕咳了一聲,“好些了。”

 前兩日他們在河邊釣魚,突然下了一場雨,兩人都淋了雨,哥舒沒事,庭淵著了涼。

 他看向哥舒璡堯身邊的年輕男子,面容英俊、身姿挺拔、儀態端莊,身上倒是沒什麼書生氣,更多的是英氣蓬髮,“這就是你說要給我引見的人?”

 今日一大早,哥舒便差人去府上傳消息,說是要給他引見一個人,讓他到書院一趟。

 哥舒道:“是,就是他。”

 伯景鬱也來到跟前了,他往庭淵身後看去。

 庭淵不知道他在看什麼,隨即下意識回頭,身後什麼也沒有。

 風吹起了馬車的風簾,車內空無一人。

 伯景鬱十分驚訝地問哥舒璡堯,“這就是百姓歌頌的庭大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