樵漁農 作品

第311章 來世再相逢

一年後 聖賢陵園

林木蔥蔥,花開遍野,樹上的鳥兒鳴鳴啼叫,一派生機勃勃。

林中墓碑林立,此刻正是晌午,驕陽高照,卻有幾人正在一塊墓碑前焚香拜祭。

青蓮青藕蹲在地上,不時將祭紙灑入火中。青藕本就消瘦的身體看起來更加瘦了,腮上無肉,單薄的身體彷彿一陣風便能吹倒。

“好了,女兒,我們該回藥王谷了。”

藥生塵開口提醒道。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墓碑,臉上似有些悲意。

此刻的藥生塵似乎老了許多,身子佝僂了起來,手上拿著一根柺杖,本就低矮的身材看起來更低了。

“好的父親。”

青蓮答應一聲便站了起來,卻見小妹雙目通紅,痴痴地看著那墓碑一動不動,不禁心中一嘆,說道:“妹妹,我們走吧。”

“嗯…”

卓青藕應了一聲緩緩站起,眼神中卻透出幾分不捨,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腳往回走,卻是頻頻回首。

藥生塵哪能不知自己這小女心思,心中暗歎一口氣,努力擠出一抹笑容說道:“青藕,上次你娘託人給你介紹的那個後生怎樣?”

“爹,我終生不嫁,願意侍奉你二人。”

青藕垂首說道。

“你!你是要氣死我!”

藥生塵大怒,白鬍子都抖了起來,舉起柺杖欲打。

但當看到小女雙眼通紅,嘴唇緊緊抿著的那副既倔強又可憐的模樣,卻又下不去手。

“罷了,罷了。”

藥生塵無力地揮了揮了手,步履蹣跚地向外走去,青蓮青藕急忙上前攙扶。

“藥老,你說什麼罷了?”

突然一段爽朗的話語傳入耳中,三人抬頭看去,只見十斤和烈琪向林中走來。

此時的烈琪大腹翩翩,顯然一副快生的樣子,走路困難,需十斤攙扶。

“老夫拜見人皇。”

藥生塵欲跪,卻被十斤伸手架住。

“藥老,怎麼你也這般迂腐?在您老面前我是晚輩,你若拜我,這天雷還不把我劈了,造孽呀!”

十斤那副苦惱的樣子倒把在場的三女逗得偷笑起來。

“老夫聽聞人皇免了百姓賦稅,心中敬佩,實乃真心叩拜。”藥生塵拱手說道。

“如今天下安定,我遣散了文武百官和軍隊,我現在只需要養媳婦和兒子便行了,收那麼多稅幹嘛?再者說,眾生平等,現在沒有人皇了,站在你們面前的只是故人十斤。”十斤笑著說道。

“人皇大義!”

藥生塵激動地說道。

“你看看,你看看,又來了不是。”

“十斤,你遣散了軍隊,難道不怕別人打你?”卓青蓮笑著問道。

“打我?!誰打我?白州龍兒我打小就抱過,魔州魔鐵和我一起上過戰場,鐵打的交情,幽州小何更是我的好兄弟,至於妖族……”十斤本來興致勃勃地說著,說到這裡卻突然住了口,轉頭看向幾人身後的墓碑,眼中浮出幾分悲傷。

幾人一時也都不說話了,氣氛有些沉悶。

“十斤,你把人都遣散了,那姜師姐和林師叔去哪裡了?”

為了打破這沉悶的氣氛,一旁的卓青蓮急忙開口問道。

“林師叔帶著小虎小丫小志回去重建凡心學院了,至於姜師姐的去處嘛?你們猜一猜。”

十斤一笑,臉上一副神秘的表情。

“那還用說,一定是回姜城了。”

卓青蓮開口應道。

“不對。”

“去了幽州?”

“也不對。”

“難不成去了妖族?”

“不對,都不對。”

十斤大搖其頭。

“哎呀!十斤你個死人!”

卓青蓮大急。

“青蓮不得無禮!”

藥生塵責備道。

“好了,你就別逗他們了。”

烈琪瞥了十斤一眼嗔怪道。

“媳婦,遵命!”

十斤煞有其事地躬身一拜,然後神神秘秘地小聲說道:“姜師姐跑去了魔族。”

“魔族?!”

青蓮青藕姐妹倆美目圓瞪,一臉地驚訝。

“你看看,你看看,”十斤指著二人對烈琪說道,“哈哈哈,我就知道她們會是這種表情。說實話,我第一次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同你們一樣,我是萬萬沒想到,魔鐵這個榆木疙瘩深藏不露,居然是個泡妞的老手,把姜……哎呀!媳婦,鬆手,鬆手,疼!”

烈琪玉手掐住其腰間軟肉,十斤齜牙咧嘴地央求。

“哈哈,我猜敢對人皇用刑者必是烈琪。”

林外又傳來一聲爽朗的大笑,幾人回頭看去,卻是花太閒和六勺。

讓人沒想到得是,此刻的六勺竟然也同烈琪一樣,大腹翩翩,懷胎十月。

“花師叔!六勺姑姑!”

十斤幾個年輕人急忙上前拜見行禮,六勺是胡佑的姑姑,所以他們幾個也喊六勺姑姑。

“姑姑,你應該在家安心養胎,不應該這麼遠從妖族跑過來。”

卓青藕有些責備得說道。

“沒事,我只是懷孕,哪有那麼矯情?再說我又不是一路走過來的,有小馬哥呀!”

六勺笑著指了指後面,眾人向後看去,只見一頭毛驢正在和一條大黑犬嬉鬧,旁邊還站著覆雨。

覆雨見眾人看來,含笑點了點頭。

“小白姐和曉雲姐呢?她們怎麼沒有跟來?還有胡思月,那不肯安分片刻的小丫頭這次也沒跟來?”

十斤問道。

“哼!十斤叔叔,你又說我壞話。”

突然一個童音在十斤背後突兀地響起。

這一嗓子倒把十斤嚇了一跳,急忙回頭看去,只見胡思月雙手叉腰,正氣呼呼地瞪著他,小白和莫曉雲一左一右,站在小丫頭兩側,皆臉上含笑。

“你?!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十斤驚訝地問道。

“自是你說我壞話的時候。”

“怎麼可能?我怎麼沒感覺到?”十斤突然愣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麼,嘴巴張了老大,磕磕巴巴地說道,“你…你該不會也學會那空間之術了吧。”

“那當然!”

小丫頭鼻孔朝天,更加神氣起來。

“真…真是滿門妖孽……”

十斤感嘆道。

正在此時,那六勺突然一臉痛苦之色,呻吟出聲。

“怎麼了?”

一旁的花太閒急忙緊張地問道。

“我…我感覺我馬上要生了…”

冷汗從額頭流下,六勺聲音顫抖地說道。

“那怎麼辦?我們快回去!”

“不…不行,我感覺到他馬上要出來了,啊!”

六勺開始痛苦地呻吟起來。

“怎麼辦?怎麼辦?藥老!藥老!”

花太閒急得直跳腳,大喊道。

“生孩子你急個屁,一看就是第一次當爹。花太閒,十斤,你們快去搭個簡單的棚子,讓六公主去裡面生,記住,一點兒風也不能透進去。小白,你去附近人家找些熱水,青藕,接生這種事我老頭子不便插手,由你和你姐姐負責,都動起來,快!”

藥生塵一聲令下,每個人都忙了起來,搭棚的搭棚,找水的找水,覆雨也急忙過來幫忙,連胡思月這小丫頭都忙得滿頭大汗。

不大會兒,一個棚子已經搭好,棚子四周用厚布圍得密不透風,不時從裡面傳出六勺撕心裂肺的喊聲和眾女鼓勵的聲音。

花太閒,十斤,藥生塵,烈琪,胡思月五人站在棚子外面。

“哎呀!花師叔,你別來迴轉了,我眼都花了。作為一個男人,越是這個時候,越是要沉著冷靜。”

十斤在一旁說道。

“我…我知道,可我…就就是靜不下來。”花太閒緊張地說道,站在那裡都微微打顫。

“不是我說你,”十斤搖了搖頭,大有恨鐵不成鋼的意思,“你看看我,我就……”

“哎呀!不好,我,我也要生了!”

突然一旁的烈琪大喊道。

“噗通”一聲,十斤直接腿一軟,跪倒在地,用滿是哭腔的聲音喊道:“快!快來人啊!這裡還有一個。”

覆雨和小白聽到呼喊,急忙從棚子裡跑了出來,攙扶著烈琪就往裡面走,花太閒也急忙上去幫忙,十斤有心過去,卻是連站都站不起來,只能一路跪著跟到了棚子外面。

聽著裡面烈琪撕心裂肺的喊聲,這十斤雙手扒著棚子,竟嚎啕大哭起來:“琪兒,你一定要挺住呀!”

“切~!”

花太閒很鄙視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十斤,“就這水平,還讓我沉著冷靜,呸!”

藥生塵無語地看著眼前這兩個快要當爹的人,一個急得上躥下跳,一個跪在那裡嚎啕大哭,搖了搖頭,嘆道:“現在的年輕人啊!”

正在此時,突然一聲嘹亮的嬰兒哭聲劃破長空。

“生了!生了!”

花太閒和十斤二人馬上神色慌張地看著那棚子。

只見小白懷抱一個襁褓走了出來,從襁褓中傳出哇哇的哭聲。

“誰生了?”

花太閒和十斤二人一起伸出了顫抖的手臂。

小白瞥了一眼十斤笑道:“你接著哭,這個是我姑姑生的。”

“噗通”一下,十斤又跪倒在地。

“德行!”

“姑丈,是個女孩。你看她長得多漂亮。”

小白說著話便將懷中的嬰兒遞給手腳哆嗦的花太閒。

“給我看看!給我看看!”

一旁的胡思月急忙湊了上來,“咦!她好像我的可可孃親。”

只見那女嬰紅撲撲的臉蛋,一雙眼睛生如寶珠,純潔有神,頭上卻長著一頭白髮,分外漂亮。

“該不會真的…”

花太閒和小白互看一眼,眼神中滿是錯愕。

又一個嬰兒的哭泣聲響起,十斤一股腦兒從地上爬起,戰戰兢兢地看著那棚子。不多時,莫曉雲也抱著一個襁褓出來,笑著說道:“十斤,是個男娃!”

“兒子!我的兒子!快給我抱抱!”

十斤小心翼翼地接過嬰兒,抱在懷中如同稀世珍寶一樣。

“我看!我看!”

胡思月又一次湊了上來:“他手裡攥著什麼東西?”

說話間,便伸出手去掰那嬰兒的小手。

“思月,不許胡鬧!”

小白批評道。

突然一物從那嬰兒手中滾出,掉落在了地上,胡日月急忙俯身撿起:“是一個紫色小葫蘆!”

“小葫蘆!?”

小白拿在手中觀看,確實是一個紫色的袖珍小葫蘆。

“難道?!”

幾人皆大驚。

“兄弟!兄弟!”

十斤這次真的是扯著嗓子大哭了起來。

“不如結個娃娃親吧。”

花太閒眼睛溼潤地說道,抱著女嬰走了過來。

“一定要的,一定要的!”

說來也怪,當兩個娃娃靠近時,竟都不哭了,兩隻小手從襁褓中伸出,輕輕地握在了一起,然後發出嘻嘻的笑聲。

這時卓青藕從棚子裡跑了出來,表情嚴肅,從十斤懷中接過孩子。

這不禁讓十斤心中打顫,戰戰兢兢地問道:“怎麼了?青藕?這孩子可是有什麼問題?”

只見那卓青藕臉上露出一抹決然,對著那孩子溫柔地說道:“其實我願意等你十八年的。”

“討打!”

藥生塵大怒,舉起柺杖向卓青藕敲去。

“我的兒子!”

十斤悲呼道。

…………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