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身世
顧嶸斷斷續續說完自己的遭遇,時間已經悄悄走過一個時辰。
期間,顧嶸幾度哽咽至無法呼吸,好在葉婉悠及時施針,讓他平順的講述完。
顧嶸把一切說出來,也是在賭,賭孟廣琛真的是顧崢的友人,賭他們不會把自己扔出去。
顧嶸癱坐在圈椅內,眼睛腫的像兩顆桃子。
葉婉悠從未聽說過如此慘絕人寰的事情,原來這世間的惡,是她根本想象不到的。
平日覺得自己能言善辯的葉婉悠,此刻失了聲,不知該說什麼,才能安慰顧嶸。
或者說,任何語言都顯得輕飄飄的,毫無作用。
孟廣琛眉頭緊皺,從顧嶸的描述來看,現在他基本上可以肯定,那死去的顧崢,正是他的好友。
對於張欽所提到的聖泉,他心裡有些猜測。
只是不知張欽所尋找的聖泉,會不會是他所知道的那個。
如果是的話,憑著此人的權勢及行事手法,該要提前防備才好。
孟廣琛不想妄下結論,他需要親自去顧宅看一下。
斟酌了一下語言,開口對顧嶸說道:“對顧家的事情,我感到很抱歉。你先在這裡住下,師父那邊由我去解釋,你不必擔心。
顧崢說的沒錯,當務之急,你要養好身體,活著,才有報仇的機會。
待你傷好後,我會向幾位長老引薦你,若能得到長老的賞識,你便能順利留在憐蒼派修習。”
聽到孟廣琛的安排,顧嶸懸著的心,徹底放下了。
他站起身,給顧嶸和葉婉悠鞠了一躬,表示感謝。
葉婉悠給顧嶸服用了一些安眠的藥物後,把院外的李木喊進屋,再三叮囑他,要好好照顧顧嶸。
李木一口答應下來,難得被葉婉悠委以重任,他定會盡心完成任務。
待顧嶸睡下後,葉婉悠隨著孟廣琛走了出去。
孟廣琛著急下山,去一趟顧家,但臨行前,他必須去一趟紅塔拜見玉真人。
葉婉悠陪著孟廣琛走了一會兒,路上聽他訴說著顧崢的事情。
從孟廣琛的語氣中,葉婉悠能感覺得到,顧崢的離去,讓孟廣琛有多麼的難過。
可說著說著,葉婉悠突然感覺有些不對勁。
只聽孟廣琛說道:“不知顧嶸身份時,我覺得他配不上你,雖然我現在仍舊這般想,可知道他的身份後,對他改觀不少。顧家良善,夫家父母恩愛有加,顧家的孩子,品性都是不錯的,婉悠,你倆若是......哎,我還沒說完,真是沒規矩。”
葉婉悠頭也不回的逃了,此時不是講究尊卑規矩的時候,讓耳朵清靜,才是首選。
“這丫頭,真是......我又沒逼著她嫁人。”
孟廣琛站在原地嘀咕了好一陣,才繼續往紅塔的方向走。
玉真人似乎知道孟廣琛會來,早已備好茶水在等他。
孟廣琛這次下山,是為了替玉真人出席友人的壽宴。
得知友人的身體康健,玉真人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趁著玉真人心情好,孟廣琛簡單解釋了一下,自己想要下山的事情。
孟廣琛沒有把顧家滅門的事情,悉數告知玉真人,畢竟顧嶸活著的事情,越少人知道,就越好。
孟廣琛只道,有位摯友病故,自己想去見他最後一面,希望玉真人能允許他下山走一趟。
玉真人收斂笑意,對此事表示遺憾,沒有過多細問,便應允了孟廣琛的要求。
孟廣琛得到玉真人的同意時,還有些難以置信,畢竟憐蒼派的弟子輕易不出山,像他這樣多次出門,已經算是特例了。
玉真人見他久久未動,以為他是想到了摯友,便寬慰道:“人總有一死,你要看開些。”
“師父所言極是,弟子只是突然聽聞此事,有些難以置信罷了。”
玉真人點點頭,道:“廣琛呀!師父的位子,以後是要傳給你的。同外面的那些人,那些事,該斷開的,要早些斷開。”
孟廣琛不是第一次聽到這些話,心頭冷笑一聲,應下玉真人的話。
“婉悠帶回來的那小子,就留下吧。等他養好傷,直接帶他去衍武堂,為師會交代火長老照顧他的。”
孟廣琛心頭一震,垂在身側的雙手悄悄握緊。
他怎的又忘了,在憐蒼派,乃至無盡山的地界內,沒有事情能瞞得過玉真人。
孟廣琛的身形微僵,玉真人覺得有些莫名奇妙。
看他做事多麼妥當,不用弟子開口,就把一切安排好了。如此貼心的行為,孟廣琛該欣喜若狂的感謝他,而不是像現在這般繃著臉,一副為難的樣子。
思及此,玉真人心裡有些不開心。
好在孟廣琛的心情調整極快,臉上換上一副驚喜的表情,拜謝玉真人。
而後又是猛地一通誇讚,總算是把玉真人哄開心了。
離開紅塔後,天色暗淡下來,孟廣琛來不及想太多,離開前,他必須要去個地方。
在院子裡待了半日,焦急等待孟廣琛的慕芸,直到半夜都沒能等到半個人影。
不僅孟廣琛沒來,就連葉婉悠都沒有露面。
慕芸憤懣的打翻了桌上的茶具,糾結一番後,決定出去轉轉,或許能和孟廣琛來個偶遇。
憐蒼派從不限制弟子的行動,只要不耽擱白日的課程,何時休息,都由弟子自己安排。
再加上有些人喜好晚上修習武藝,故而,晚上的憐蒼派內,依然很熱鬧。
尤其是慕芸所在的衍武堂,夜晚的演武場,依舊火光大亮,為切磋武藝的弟子,照亮一方天地。
慕芸特意繞到演武場的位置,同正在訓練的師兄弟們打過招呼,成功收穫一眾痴迷的眼神後,才往外走去。
白日在孟廣琛那裡受的委屈,也被填補上,心裡滿足極了。
慕芸看似漫無目的的閒逛,實則是奔著李木的院子而去。
直接去找孟廣琛太過突兀,慕芸高傲的內心,不允許她這樣做。
思來想去,她決定先去看看顧嶸,若是能遇到孟廣琛,就更好了。
慕芸的計劃是美好的,可她似乎忘了,顧嶸是個病人,需要多休息,她現在過去,註定撲個空。
果然,李木的院子裡,不見一絲光亮,看上去是休息了。
慕芸不甘心,重重的敲了敲門。
不多時,屋內燭火亮起,院門開啟,露出李木一張睏倦的臉。
“大師姐,這麼晚了,你怎麼來了?”李木打著哈欠,頭髮像雞窩般凌亂,衣服鬆鬆垮垮的披在身上,毫無形象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