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莉塔 作品

第 24 章 24





選了一件梅子青底色的旗袍,真絲織錦緞,袖長剛好遮住小臂,是溫柔雅緻又穩重大氣的款式。




她對自己的臉型也很懊惱,鵝蛋臉就罷了,還是特別圓潤毫無稜角的那種。




本來年紀就不大,因為這張臉更顯稚氣。




為此她昨晚還專門學了一個新中式側編髮,就是為了顯得自己成熟知性。




她以為賀硯庭不會提前到,換好衣服又再三整理妝容,直到正點方才下樓去。




卻不料,等下了樓遠遠望見,那輛黑色的勞斯萊斯已經泊在院中,等候她許久了。()




施嫿踩著小細跟忙不迭趕過去,自動車門緩緩敞開,她不假思索便坐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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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座後才想起問好。




她略略扭過身,清糯的嗓音低低喚了句:“九叔。”




女孩細密纖長的眼睫緩緩抬起,眸光落在左手邊的男人身上。




只見他長腿微搭著,坐姿透著幾分慵懶隨意,背脊卻始終挺闊,整個人都端方儒雅。




施嫿暗自咋舌,只覺得他這個人,恐怕即便是在熟睡的時刻,也會是這幅纖塵不染斯文莊重的模樣吧?




男人淡淡睨了她眼,薄唇吐字音色極淡:“怎麼還不改口?”




目光有意無意地打量她兩眼。




她穿的是新中式旗袍,法式玉蘭花刺繡,頸間的玉蘭花盤扣也很別緻,袖子半長,只露出一截瑩白如玉的手臂。




身形雖瘦,但這身真絲織錦緞全然暴露了那份玲瓏有致。




到底是長大了,該豐腴的地方,半點不含糊。




眸光毫無徵兆地炙熱了幾分,但極快地斂去,悄無聲息恢復了霜雪般的禁慾冷感。




施嫿聞聲怔了怔,因為侷促而無意識地咬了下唇。




也是,待會兒就要見瀾姨了,總不能當著瀾姨的面還喚他九叔。




只是……總覺得僭越。




施嫿這邊惴惴著,賀硯庭卻是好整以暇似的,他的目光分明是冷感的,沒有什麼溫度,可她卻莫名覺著有股沉甸甸的壓迫感。




只覺得他審度的目光有些懾人。




看他這意思,這個口,今兒是非改不可了。




良久,她甕聲甕氣咬出兩個字:“硯庭。”




“嗯。”他眉目微斂,懶散地應了聲,“再多練練。”




“……”施嫿險些把牙根咬碎,偏又迫於這位的淫威不敢駁斥,只好乖乖順從。




“硯庭。”




“硯庭。”




“賀硯庭。”




最後一聲透著幾分嬌橫的不耐,施嫿叫完便立時噤了聲,自己都有些吃驚於自個兒的大膽無畏。




然而男人這張清雋的面龐依舊四平八穩,似乎也沒有不滿,良久才淡淡嗤了聲:“這不叫得挺順,成日九叔九叔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我真娶了自己的侄女。”




“……”施嫿明顯感覺自己被批評了,心裡還有點不服氣,她小聲囁喏了一句,“我又不是故意拖著不改口,是真不知道叫什麼合適。兩個字感覺好奇怪,以後能不能就叫你全名?”




賀硯庭勾了勾唇,音色無瀾:“隨你喜歡。”




“好吧,那我就這樣叫咯,賀硯庭。”施嫿也摸不準自己哪來的勇氣,竟敢直呼其名。




但她內心著實感覺叫三個字全名比兩個字舒服很多,她好歹自在些。




硯庭,總感覺透著一股子旖旎曖昧。




“嗯。”




男人淡淡地應了她一




()聲,分明毫無溫度,她卻莫名有點耳熱。




勞斯萊斯平緩疾馳。




路上,施嫿暫時沒想到旁的話題,思忖片刻,大膽扭頭問他:“賀硯庭,我突然有點好奇,你身邊其他人都怎麼稱呼你呀?”




她問完就自覺這話題著實有點無聊。




對方沒搭腔,她便覺得他是懶得搭理,也便罷了。




她側目打量他一瞬,只見他正用車載平板查閱著某些疑似郵件樣的東西,修長冷白的手指時不時在屏幕上輕輕划動一下。




她默默瞥了一眼,不確定上頭是法文還是德文,總之她一個字也瞧不懂。




不知過了幾秒,男人毫無徵兆地接腔:“賀董,賀先生,老闆,九爺,家主,老九,無非就這些。”




施嫿一時愕然,歪著腦袋問:“所以,沒有人叫你名字?”




“嗯,很少。”




施嫿也不知怎麼竟輕笑了一聲:“那我直呼其名,你會不會覺得不夠尊重?”




她明知他在看郵件,故而不過隨意一句,也沒指望他認真回答。




不曾想,他卻掀了下眼皮,覷她一眼,語氣聽不出情緒:“你是我太太,與旁人豈能類比。”




施嫿怔怔地凝著他,耳邊不斷迴盪他這句話,整個人出神許久。




總覺得自己是不是入戲太慢了,領證以來,大半個月過去了,她還有點虛實不分的迷糊感。




賀硯庭卻已然進入了“已婚人士”的狀態。




開口閉口都稱呼她為太太,又給家用又給特權的。




入戲也太深了。




終究是她太菜了?比不得人家上市公司老董的信念感?




瀾姨的住址不算近,在西郊,是一個帶獨立院子的小別墅,環境很是清幽雅緻。




眼見著距離越來越近,施嫿沒了方才清閒談笑的心情,整個人逐漸緊繃起來。




透白的一張臉寫滿凝重,因為喘息重,臉頰還有些泛起粉紅,眉心更無意識蹙緊著。




說起來怕是沒人信。




她一個人成日在全國觀眾面前播新聞的,私底下口齒並不算伶俐,主要是不善周旋人際。




十來年寄人籬下的經歷,讓她失去了主動討人喜歡的能力,因為總怕自己主動親近會讓人覺得是刻意的獻媚攀附,尤其是針對長輩。




所以她在賀家,除了爺爺,和別的長輩都不怎麼來往。




這一點賀硯庭和她還挺相似,他亦是獨來獨往慣了的。




怕是隻有她自己知曉,她此刻正在默默演練一會兒見了瀾姨她老人家要講的吉祥話。




直到車子緩緩停穩,兩人前後腳落了車。




施嫿手心都沁出了一層細密的汗,汗浸得久了,是涼的。




她剛站穩,便覺知一陣斜風拂過,夏季的傍晚風是急的。




親手妥帖編好的頭髮不知是否被吹亂了,她下意識伸手捋著額角的鬢髮。




她捋了一下,又捋一下,甚至心焦地考慮著是否要




回頭把車窗當鏡子照一照。




身量挺拔的男人沉默立在她身側,不知靜靜觀察了她多久。




施嫿完全沉浸於整理自己儀容的狀態,絲毫未察覺他的靠近。




忽得耳垂被觸碰了一瞬,男人手指的溫度令她熟悉又陌生。




她驚得抬眸,只見賀硯庭修長的食指勾著她一縷散落的髮絲,正聚精會神替她拾掇到耳後,為了使髮絲服帖,還輕摁了兩下。




“好了。”他垂下手,聲線溫和。




她烏沉沉的荔枝眼一瞬不瞬盯著他,儼然還不太習慣他這般親暱的舉動。




雖然他或許只是出於紳士的好意。




可她的心卻跳得好快。好猛。




震得她胸腔裡面的筋膜和肋骨都在不住地翕動。




“賀硯庭。”她不知何故低低喚了他一聲。




下午四點剛過,臨近傍晚,日光不復熾烈,顏色卻更濃了,落在他冷白的面龐上,顯出幾分接近瑪瑙的棕黃色。




許是陽光的作用,他疏離冷淡的氣質褪卻了,更添幾分真實的煙火味。




施嫿這才留意到,原來他今天身上的襯衫不是尋常的灰色,而是淡青的亞麻綠,一種很自然素雅的顏色,襯得他宛如一幅暈染的丹青水墨畫。




怎麼會這樣巧。




他這襯衫,竟和她身上的梅子青底色旗袍相互映襯,不知道還以為是兩人商量好的。




賀硯庭微微垂首,平靜地與她對視。




他沉穩清冽的深眸,似乎無聲窺破了她的惶恐和焦灼。




乾燥溫熱的手掌,不露聲色牽住了她的。




將女孩沁著冷汗的手,穩穩包裹進掌心。




一大一小的手掌尺寸,完美裹住,嚴絲合縫。




“不必緊張。”他聲音沉穩悠揚,猶如大提琴音,“皎皎如月,藏匿雲層中,你今天很美。”




棕黃色的光照下,施嫿的臉泛起了紅暈,雖明知他是好意安撫,卻還是沒忍住細聲埋怨:“好端端做什麼夸人,弄得人怪尷尬的。”




賀硯庭極淡地嗤了聲,大掌輕攏住她的小手,閒庭信步往正門方向邁入:“太太,該進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