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涼不加班 作品

第七百一十三章 穿濃霧來落籠頭




    大概也唯有如此舉動,方可教溫瑜摁住自個兒的心思,不至於胡思亂想,不至於將黑獍馬頭調轉,再返回山巔,等那位已有許久不曾見過的少年。



    可念頭這事,總是得其反,從無順心順意的時節,越是將這等念頭死命壓下,到頭來卻是洶湧。



    雲仲去到頤章京城泊魚幫的時節,還是方過年關,正是顯冷的時節,鵝毛飛雪裹得南公山上下素白,即是京城裡頭日日有雜役嚇人掃去街上雪,不過一兩時辰,就又是疊起奇厚奇厚的一層,馬蹄踏起極滑,行人落腳也需添十足小心。



    那時節,雲仲就結識了凌字樓裡那位老者,時常前去灌上滿葫蘆溫酒,再悠然走回湖潮閣守起炭火,倘若是仍覺得身子極冷,才將葫蘆中酒水灌上幾口,最是暖身子。



    而每每溫瑜欲要前去京城同雲仲相見的時節,則是事先由書信之中越起時日,由雲仲前去京城城門外頭接應,而後前去凌字樓中,寒暄半日即歸,一向如此。一連數月,溫瑜皆是每隔一旬多時日便前去京城中,直到近乎初春時節,每次皆是遠遠便可瞧著雲仲立在城門內等候,唯獨最末一回,早已是輕車熟路,提前兩三日前去城中,卻也是在城門後瞧見斗笠積滿雪花的少年,獨自站到處屋簷下,望向城門外。



    但問起時,少年只說是外出打酒,正好瞧瞧雪景,終日囚在湖潮閣當中,練不出好劍不說,非要憋出個好歹來。



    後來溫瑜才是從凌騰器口中知曉,那日少年並非是外出飲酒,而是每到信中所寫日子前後,雲仲都是要早早走出湖潮閣來,懸上今日不見客的木牌,餵過凌字樓對過那尾老貓,緩緩離去,一走便是多半天,到掌燈時節才歸,凍得麵皮青紅,好幾回甚至將虎口指肚都凍出手膿瘡來,到凌字樓上吃酒的時節,奇癢難止,擠眉弄眼撓個不停。



    溫瑜猛然勒住馬頭,狠狠咬牙,直到嘴角溢出嫣紅血水,才繼續鬆開韁繩,朝山下而去。



    一路不知何處雨,穿濃霧來落籠頭。



    山門外吳霜撫撫那尾狸貓雙耳,望向山外,神情依舊古井不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