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涼不加班 作品

第五百一十八章 今年初雪




    山門中跑出位童子,抹著眼淚跑到山腰間,衝老僕道,“師父被一位女子帶走了,騰雲駕霧而去,弟子有心要追,可卻是追不得,只剩一身破損青衣,再瞧不著蹤跡,褚老伯您趕緊去瞧瞧,找不見師父,日後何人教我練武。”



    老僕什麼也沒說,衝白毫山山巔跪倒,規規矩矩叩首有九。



    花白髮絲染上塵土與初雪。



    身後雲仲溫瑜,亦是深深行禮。



    賀兆陵駕馬還歸馬幫總舵之中,卻是命人將正堂守住,獨獨喚糜餘懷入內,自個兒捧起一杯茶暖手,眸光平和。



    聞訊匆匆而來的糜餘懷,周身上下仍舊哆嗦不知,換上身乾爽衣衫,三步並兩步趕到正堂當中,推門便是問道,“今日鬧出的動靜,恐怕前後百年都無人逾越,幫主當真無恙?”



    “我能有甚抱恙之處,”玄衣男子白了來人一眼,“生死相爭,好容易能保住條性命,回返幫中,說兩句吉利祥瑞話,還難為了小子你不成?”



    說話之間,賀兆陵仍舊手頭不曾閒著,鋪展開數張宣紙,添飽筆墨頻頻落筆,且多有思索意味,見是糜餘懷匆匆趕來,並不收筆,依舊寫著些什麼,仍舊不耽擱開口,“此戰雖不見得取勝,好在也並未出甚差錯,按說惹出如此動靜來,理應引來不少修行中人,但如此看來,似乎不曾有動靜,倒也是一件好事。”



    糜餘懷上下打量賀兆陵一番,見的確是不見異樣,才稍稍鬆口氣,近前兩步,抬手便要將後者手頭湖筆奪下,埋怨道,“渾身劍傷仍不去好生包紮一番,倘若落下病灶,又有許多年苦頭吃,若要有靈光突現,也得將身子護好再寫。”



    賀兆陵讓過糜餘懷奪筆右手,輕聲咳嗽兩聲,開口罵道,“你小子尚有心思說我?日後再莫要如此,本就是破敗體魄,怎能冒雨而來。眼下寫個隻字片語,與我而言算不得甚,待到寫罷,隨我上碑峰一趟,有事相商。”



    文人還想偷眼觀瞧,那宣紙卻是被賀兆陵兩臂護得牢固,丁點窺探不得,只好先行出屋,擦拭溼透髮絲。



    賀兆陵落筆極快,本就是好學不止的性子,雖說少年時節不曾去過私塾學館,可硬是憑這多年來苦學,練得一筆好字,當鋒銳處鋒銳,當添圓潤處圓潤,如何看來都不像是馬幫當中,斗大字不認幾枚的落魄江湖人,此刻提筆落筆,卻常有停頓蹙眉。



    才以蠅頭小字寫罷兩三張滿當宣紙,玄衣幫主挪挪左腕,瞥見原本受劍傷處,並無丁點血水,唯有條慘白印痕,如溝如壑,不由得擱下筆墨,沉沉嘆過一口氣。



    初雪下得並不急切,原本還未歸馬幫時節,便已眼見得是強弩之末,如今駕馬出門,瞧不著多少雪花飄擺,唯有一趟馬蹄印到浮雪上頭,直往碑峰中去。



    十餘年,仍舊是這兩人一道上路,一位是文人,一位是武人,兩馬並駕,走入夜裡極乾冷的鳳遊郡碑峰方向,難辨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