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滄浪 作品

56.056 惺惺相惜。

解夕朝的寢室沒有人。




他是從樓上看到了姜文海後才下來的。




今天二公剛結束, 除了他身體不好留在寢室休息,其餘的人都去了食堂聚餐慶祝。傅文澤本來要留下來陪他,被他拒絕了。




事實證明, 這確實是一個正確的選擇。




天氣漸涼。他進門第一件事是倒了杯熱水。




一杯倒完, 手上動作沒停, 又從一旁的櫃子裡拿了個塑料杯, 給姜文海也倒了杯。




他把水遞給姜文海:“隨便坐。”




姜文海有些侷促地接過水,在一旁的空板凳上坐了下來。




他的眼尾還是紅的,嘴唇冷得有些發青。手上的溫度傳至四肢百骸, 讓他幾乎有了重回人間的錯覺。




他捏緊了杯子, 看著解夕朝坐在床沿。




好半天, 他才低聲開了口:“其實, 你是為了雲盼來的吧。”




解夕朝喝了口水,覺得有些燙,就端著杯子暖手。握著杯子的手指白皙而骨節分明, 讓姜文海想起了他拿著麥坐在舞臺邊唱歌的樣子。




然後,他聽到解夕朝說:“算是。”




意料之中。




姜文海卻沒有難過的感覺。




他跟解夕朝沒什麼交集, 別人也不可能無緣無故地為他出頭。




“不過。”解夕朝道, “也確實覺得你挺可惜的。”




他頓了頓,因為過度使用的嗓音這會兒有些啞, “一首好歌, 如果不能由它的主人來演繹, 那麼至少也應該有一個配得上它的舞臺。”




而不是被不值得的人隨意糟蹋。




姜文海又開始吸氣。




-“你覺得是好歌?”




-“我覺得是。”




他嘴唇顫抖,儘量讓自己看上去不要那麼失態:“你不說這些, 其實我也……”




“我不太喜歡客套。”解夕朝抬頭。




他的眼神很平靜,絲毫看不出舞臺上的攻擊性,自然也沒有姜文海以為的刻意熱絡, “只是有感而發,畢竟我也是個創作者。”




他頓了頓,“就是第二段副歌前那段rap有點突兀。”




姜文海:“……”




他放在膝蓋上的手脫了力,終於平靜了下來。




他相信瞭解夕朝的話。




“那是夏睿言讓加的。”他低聲道,“他想要讓自己看上去更全能一點。我說了,會突兀,但是他說沒關係,大家聽不出來。”




解夕朝:。




姜文海輕輕吐出了一口氣:“你想問什麼就問吧,我知道的都告訴你。”




解夕朝頓了頓。




“你看著說吧。”他道,“我現在腦子有點兒不太轉。”




他的臉色果然有些蒼白,是力竭之後的表現。




二公舞臺對他而言消耗太大。但是在他走下舞臺之前,沒有任何一個人發現他的狀態問題。他是自己硬生生把狀態保持到了最後一秒。




姜文海握緊了杯沿。




這就是夏睿言私下裡吐槽了無數遍,他也沒辦法對解夕朝有任何惡感的原因。




這是創作者之間的惺惺相惜。




也是有夢想有職業道德的偶像之間的互相欣賞。




片刻後,他開了口。




“我第一次見到雲盼和夏睿言。”他道,“是在我剛進公司那年的冬天。”




-




那年他二十一歲。




同齡人在大學裡度過人生當中最快樂的時光,而他在為家裡的債務奔波。




其實他們家不算特別窮,只是他剛上大學那會兒,家裡人識人不清,投資做生意虧了本,所以一直欠著債,唯一慶幸的就是都是人情債,不是什麼高利貸。




也正是因為急於擺脫窘困的境地,他去了文耀。




姜文海是作曲系的,科班出身。公司找到他是因為那年的校園歌曲大賽他自彈自唱的片段意外火了,那個時候公司跟他說,你來我們公司,我們讓你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