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蠻生長》（106）告白與暗殺

               　　“嚇死我了，差點兒闖禍……”</br>由奈緊張地攥緊筷子：“要是把水晶盤子砸碎了……得賠好幾百吧……”</br>侍者只是禮貌的微笑，沒有說話；</br>桌上的水晶盤子並非工廠量產的商品，乃是著名藝術家佩內·德·瓦爾的傑作，實打實的藝術品；</br>其單品價格之高昂，是由奈磕破腦袋都無法想象的。</br>“喂喂喂！你們這破餐廳怎麼搞的！</br>淨撿些不實用的爛玩意兒給客人用！”</br>徹也裝作發怒的語氣，對著侍者挑了挑眉：</br>“我要的是吃飯的傢伙事兒！是工具！</br>不是特麼藝術品！懂嘛！”</br>“懂了。”</br>侍者心領神會，對著由奈誠懇道歉，拿走了沉重的金絲楠木筷子，</br>從樓下的員工餐廳換了副竹筷子來，白水晶盤子也換成了陶瓷的。</br>由奈戰戰兢兢，掂了掂筷子的重量，終於放下心來，夾起一大塊奶酪吃下去。</br>“這才叫吃飯的工具嘛！”徹也一拍大腿：“之前的都是些什麼玩意兒啊！”</br>他對著侍者比了個大拇指：“竹筷子，陶瓷碟子，給我也換一套！”</br>“如您所願~”</br>侍者在門外偷笑，這個小少爺他認識，此人的出手闊綽在新札幌是出了名的，今晚的小費肯定少不了。</br>·</br>昂貴的餐具變成普通的，吃起來輕鬆不少，</br>法式奶酪酸酸甜甜的味道很合由奈的胃口，趁著她注意力沒在自己這邊，</br>徹也從兜裡掏出個精緻的紅木盒子，用手指推了過去。</br>“這是？”</br>由奈險些被奶酪噎住嗓子。</br>“生日禮物。”</br>“啊？今天是我生日？”</br>“真是的，女孩子也能忘了這個。”</br>“最近都在溫習功課，過糊塗了，往年都是哥哥替我記著的……”</br>“他當然沒忘，你哥哥現在忙著呢，只能拜託他的好哥們兒—我，</br>來辦這次生日派對。”</br>“徹也君……”由奈感動的快要哭了。</br>“別愣著，打開禮物看看啊。”</br>·</br>由奈打開木匣，裡面鋪著厚厚的天鵝絨襯墊，襯墊上躺著一串項鍊，鏈子上鑲滿了碎鑽，</br>項鍊的主吊墜是一顆巨大的心形寶石，它擁有著如同海洋般深邃的藍，</br>燭光映襯下，那深邃夢幻的藍好像要流淌出來，灌滿整個房間，把這裡變成水族館。</br>由奈震驚了：“這看起來，像是《泰坦尼克號》電影裡，女主露絲戴的那一條……海洋之心！”</br>“好眼力！”徹也讚道：</br>“海洋之心，按照電影道具一比一打造的真材實料的同款。”</br>“好大的藍寶石……”</br>“材料不是關鍵，反正都是人工寶石，珠寶匠人的手藝才是最難得的，</br>我敢打保票，在新札幌，不對，是整個泰拉聯邦，絕對找不出第二條一樣的。”</br>“這禮物太貴重了。”由奈關上了盒子:</br>“抱歉，徹也君，我不能收這個。”</br>·</br>（哼，果然，神宮寺兄妹，都是一樣的倔脾氣~）</br>徹也對此早有預料，也不勉強：</br>“沒關係的，</br>我啊，先替你收著，等到更為合適的時候，再拿出來。”</br>“更為……合適的時候？”</br>（小笨蛋兒~當然是幾年之後，咱們的婚禮啦~）</br>徹也沒把這句話說出口，只是收起木盒，打了個響指；</br>“啪！”</br>端著餐盤的服務生早就候在門外，聽到響指聲，端過來揭開蓋子，</br>餐盤裡沒有菜品，而是一本塑封的精裝書。</br>“這個，總可以收了吧~”</br>“《百年孤獨》！”由奈狂喜：“我最崇拜的作家，馬爾克斯的作品！”</br>·</br>“生日快樂~”</br>“謝謝你！徹也君！”</br>看著她抱著書，愛不釋手的樣子，徹也苦笑道：</br>“果然，還是隆俊最瞭解你，他告訴我，送這個準沒錯。”</br>由奈回憶道：“上次和哥哥逛書店時候，看到這本精裝的，當時沒捨得買，沒想到，他一直記在心裡……”</br>“你哥哥他啊，是個膽大心細的人呢。”</br>望著由奈迫不及待拆開塑封，翻開書頁狂喜的樣子，徹也心中感嘆：</br>（不要珠寶，不要名牌包包，送本廉價的紙質讀物，卻能令她如此高興……</br>由奈啊由奈，你還總擔心給我丟臉……</br>其實，是我這個俗不可耐的闊少，配不上你這有趣的靈魂啊！）</br>·</br>侍者看看錶，提醒道：“先生，時間快到了。”</br>“感謝提醒~”</br>山上徹也起身離席，用相當紳士的動作將臂彎遞了出去：</br>“由奈小姐，回頭再看書，請隨我來。”</br>二人踏著玻璃，走向透明單間的邊緣，</br>行走在1200公尺高空，上下左右全是透明材料，就算是沒有恐高症，也得被嚇得夠嗆，</br>神宮寺由奈攥著那隻手，她信任這個男人，把生命都託付給他……</br>“請閉上眼睛。”</br>她照做了。</br>“由奈，你的睫毛太長，太密了，像金色的小刷子。”</br>“討厭……又在拿我開玩笑……”</br>“現在，請睜眼吧~”</br>·</br>由奈怎麼也想不到，竟然有這麼一天，自己能享受到電影女主的待遇；</br>煙花，</br>漫天的煙花，</br>在新札幌的夜空炸開，</br>一縷縷絲帶劃過天際，綻放出五彩斑斕的花朵，</br>幾百架亮著Led燈的無人機騰空而起，</br>在高空組成了文字：</br>“お誕生日おめでとう、由奈さん”</br>（生日快樂，由奈小姐~）</br>兩行熱淚劃過神宮寺由奈的臉頰，幸福的熱淚……</br>在這冰冷殘酷的世上，除了哥哥，還有人關心她，愛她……</br>“我……喜歡你很久了，由奈小姐，從我們第一次見面開始……”</br>山上徹也靠近她，心臟狂跳，鼻息都變得炙熱，抿了抿嘴唇：</br>“我想……可……可以麼……”</br>由奈點點頭，兩人都閉上眼睛，彼此靠近……</br>·</br>即將觸碰之際，整棟大廈驀地猛震一下，</br>隨即傳來劇烈的爆炸聲，絕對不是煙花所能發出的。</br>二人驚恐地睜眼，腳下的新札幌城區發生了多起爆炸，數不清的火球正在騰空而起，</br>被掀飛的屋頂砸到路上的車流，人群驚恐逃竄，滾滾黑煙在霓虹燈的映襯下顯得詭異而可怖。</br>“天吶……發生戰爭了？”</br>徹也摟住她：“別怕！有我在！”</br>侍者推開門，朝他們喊道：“先生女士！快撤離！從逃生專用梯撤離！去大廈的地下的避難所！”</br>“發生什麼了？”</br>侍者搖頭：“我也不知道，但肯定是緊急事故，大廈的警報響了，我們工作人員必須按照流程行事，疏散餐廳的貴賓！”</br>“難道，我們所在的……千年塔也發生爆炸了麼？”</br>“應該……沒有吧，但願……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侍者焦急地喊道：</br>“我得去疏散其他顧客了！請你們帶上貴重物品，跟著逃生通道亮起的箭頭，快跑吧！”</br>說罷，侍者跑向了其他單間……</br>·</br>“咱們走吧！去逃生電梯那邊！”</br>徹也抓著那白皙的胳膊，拽不動，</br>轉頭髮現由奈楞在原地，眼神空洞；</br>“由奈！你還好吧？身體不舒服麼？！”</br>神宮寺由奈捂著腦袋，表情痛苦，</br>不知什麼原因，她的金色長髮像是充滿靜電似的蓬鬆起來，一雙銀灰眼睛發出淡淡的光芒；</br>“頭好痛……感覺……有什麼不對勁兒……”</br>“堅持住！無論如何，先去避難所再說！”</br>“危險！徹也君！快低頭！”</br>平日裡病懨懨的，身體虛弱的由奈，突然爆發出巨大的力量，</br>拽著徹也的胳膊猛力一扥，像是柔道高手那樣放倒了他。</br>“嗖！”地一聲，</br>山上徹也敏銳地察覺到，某個快速移動的物體，貼著自己的鼻樑飛了過去，</br>最後打在透明牆壁上，掉落下來。</br>·</br>“徹也君！你還好麼？”由奈驚恐地說道；“剛剛那東西……瞄準了你的脖子！”</br>“好險……差一點兒就……”</br>山上徹也驚魂未定，他走過去，撿起那差點兒擊中自己的不明物體，</br>一架造型怪異的小無人機，</br>與之前在空中組成“生日快樂”文字的蜂群無人機完全不同，</br>這個型號的電池容量很小，無法掛載高功率Led燈，</br>無法長時間長距離的穩定飛行，設計思路完全側重於隱蔽和速度。</br>無人機的頭部連接有微型針筒，不鏽鋼針管戳到牆壁已經斷了，針筒內部殘存著熒光綠色的液體。</br>“這是……毒藥麼？”</br>山上徹也眉頭緊鎖：</br>（是無人機刺殺鏢！</br>有人要殺我！</br>是誰？</br>這型號的無人機無法遠程精確控制，</br>要瞄準我的脖子，要精準地扎進去……</br>操控者要通過同步傳輸的可視訊號，細微地調整搖桿……</br>殺手……</br>就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