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特 作品

179. 寡夫門前是非多 嫂子,你要給我生孩子了......

窗簾留了個小縫沒拉上,月光和路燈從縫隙裡跑進來,將窗前照成朦朧色。

陳子輕主動去掉褂子褲子上床,拉著小叔子的手,一寸寸地帶著他在自己身上檢查。

看吧,沒受傷吧,說話算數了吧。

梁津川根本沒睡,他掐開嫂子的牙關,手伸進去探查口腔跟舌頭。

嫂子的津||液來不及嚥下去,順著他的指骨蜿蜒到他掌心,滴滴答答地掉落,他拿掉手,換成自己的唇|舌。

……

上下鋪的床板不快不慢地搖著。

梁津川背靠裡面的牆壁,陳子輕坐在他腿上,閉著眼趴在他肩頭。

迷糊間,陳子輕摟著梁津川脖子的手被拿下來一隻,塞進來一個薄而冷的紙製品。

是信封。

梁津川說,這是他跟教授借的錢。

陳子輕呼吸急促渾身肌肉猛地繃|縮,他在梁津川的悶哼聲中,自己失去節奏的心跳聲中瞪大了眼睛。

太驚愕了。

陳子輕怎麼都沒想到,梁津川竟然能有一天向別人借錢。

他想象不出來那個畫面。

陳子輕把梁津川抱在懷裡,摸他後腦勺的一截短髮。

是自己喜歡的,整潔的又軟髮尾。

再把臉埋進他敞開的衣領裡,是好聞的味道。

陳子輕起起落落,頭頂響起沙啞的聲音,他下意識屏息去聽。

梁津川說的是:“還有一個信封在床底下,是我這個學期給人寫材料的錢,收到一筆錢就放進去,不記得有多少,你自己看。”

陳子輕柔柔地包著他:“最近一定很累吧,辛苦啦。”

梁津川自嘲,最累的人反過來安慰他。

“幫不到你。”

陳子輕不認同地蹙了蹙眉心:“怎麼幫不到了?”

“幫得到。”他扶著少年的肩膀,起來點,坐下去,“幫得到的。”

少年在他的棉花地裡迷失了方向,在他的水塘裡得到了洗禮,喉嚨深處滾出要哭了的哽聲。

他不自覺地溢出茶氣:“哥哥,我真的好喜歡你呀,你不要太辛苦了,不然我會心疼的。”

梁津川驀然一抖。

就那麼……

這是第一次,完全控制不住措手不及。

周遭陷入死寂,整個世界都微妙地定格了下來。

彷彿那一灘迸||濺在陳子輕身體裡的,濃稠的血液也凝固住了。

梁津川氣息粗重不穩。

為了防止懷裡人生病,他從不放進去,每次都及時放在外面,不管有多忘情多動情,始終給自己套一個繩子勒著。

現在,破例了。

梁津川抬起一隻手,狠狠地扇了自己幾個耳光,手臂擋在微溼的額前。

陳子輕來不及阻止,只能哄自責得哭出來的小對象:“你平時都挺有原則的,這次你出意外不是你的錯,跟你沒關係,都怪我,我不該噁心你……”

口鼻被攏住,掌心壓上他半張的嘴。

伴隨一聲渾濁的低語,像隱忍得咬牙:“我說是被噁心的嗎?”

陳子輕愣怔了會,搖頭。

“既然我沒說,你給我按什麼罪名?”梁津川摸著他的肚子,摁了摁,用稀鬆平常的語氣說出讓人悚然的話,“嫂子,你要給我生孩子了。”

陳子輕:“……”那怕是真的生不了呢,小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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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小店的重新粉刷裝修,陳子輕沒有親自動工的機會,有一夥工人出現在店外,稱是老闆讓來的。

老闆是陳家豪。

工人們不用他管飯,他們到點下班就去一個館子領盒飯,幹完活會把建材工具帶走。

陳子輕站在超市門口,拿著公用電話的話筒打給王建華:“陳老闆太速度了吧。”

“應該的。”王建華在公司開會,板著個臉要吃人,哪有在驅鬼現場瀕臨嚇尿的慫樣子,“老陳做什麼都是應該的,你收著就是。”

陳子輕望著超市貨架上的火腿腸,去年嘗過的味道讓他深刻,他問道:“那陳老闆住的小洋樓,房價多少啊?”

王建華說了個數。

令他意外的是,他以為大師會吃驚,沒想到只等來了一個“噢”字。

王建華哪知大師在現實世界瞭解到的一線城市房價要離譜多了,首城能排進前十的地段房價6000一平,比他想象得要低。

“老陳好早就把洋樓掛在中介了,他家出怪事讓鄰居察覺,洋樓賣不出去,”王建華感慨,“幸好有你出手。”

陳子輕說:“怎麼會賣不出去啊,那麼好的地方,那麼好的房子。”

“越有錢越迷信,講風水講運勢。” 王建華有感而發,“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而不是穿鞋的不怕光腳的,那房子窮人敢住但是買不起,買得起的不敢住。”

陳子輕繞著電話線:“陳老闆掛中介的時候降價了嗎?”

“降得那叫一個狠,照樣沒人要。”王建華隨口說,“各種各樣的凶宅多著呢,差不多到白菜價了都賣不出去。”

陳子輕眼睛一亮,心裡頭活躍起來,他掛斷就撥梁錚的號碼。

“你讓我找最便宜的凶宅買?”梁錚不做化工生意了,他搞工程,這會兒就在灰塵漫天的工地上曬成黑炭,“有厲鬼的宅子我買回來幹什麼,拿香燭供起來當祖宗嗎?”

陳子輕留意周圍人,聲音放小:“能驅掉。”

梁錚吼著:“找誰驅?這一行裡面真假不分,我請個大師就有可能把家底砸進去。”

這事他有經驗,有血的教訓,就周彬的鬼魂纏上那次,但凡是個穿黃袍的講兩句他都信,感覺自己成傻逼了,腦子不清醒了,錢怎麼沒的都不知道。

“我啊。”陳子輕驚天地泣鬼神地蹦出一句,“我驅。”

沒聲兒了。

陳子輕瞅瞅話筒:“喂?哈嘍?”

“哈嘍個鬼!”梁錚嗓子要冒煙,“嫂子,我這忙得頭皮都要炸了,沒事就掛了吧,別耽誤我賺錢了行嗎,你又不跟老子談對象,我擱這兒被你忽悠。”

陳子輕說他小時候從集市買的一本書上學的,還說自己已經幫一個老闆的朋友家裡驅走了冤魂:“你先買,買了我當著你的面驅。”

梁錚腦闊疼,李南星不會是腦子壞了吧?梁津川都他媽不管的嗎?老天爺也是昏了頭,讓那麼沒用的一個殘廢手裡攥了個寶。

“可我買了,萬一哪天手頭緊了要把宅子轉出去,”梁錚耐著性子,“我說厲鬼被我的嫂子李南星驅掉了,誰信。”

陳子輕舔|舔|嘴,這倒也是啊,看來他得打出名聲才行。

這需要商圈的王建華跟陳家豪幫忙,他要在抓鬼驅邪行業名聲大噪,到什麼程度呢,到只要他出手,鬼就一定被驅掉了的程度。

急不來。

陳子輕讓梁錚忙去,有時間就物色物色房價最低的凶宅,他把話筒放回去,給超市老闆一塊錢。

首城打個公用電話都比縣裡貴一倍。

陳子輕走在喧鬧繁華的街頭,比起讓周圍人富起來,他主要還是助梁津川飛黃騰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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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暑假,一場雨轟然而下,首城日漸加快的生活節奏沒有就此慢下來絲毫。

禮拜六,學校沒課。

陳子輕穿著梁津川的褂子在房裡找針線簍,褂子很大,下襬到他屁|股下面,他找到跟褂子對應的線,坐在椅子上穿針。

第一下沒穿進去。

陳子輕一手捏針,一手捏線頭,舉起來對著光亮的地方,眯起眼睛穿。

還是不行。

陳子輕把線頭送到嘴裡,嘬|嘬, 搓成細細一條, 這次穿過了針孔。他從另一邊捉住線頭,拖出來一截。

線穿好了,陳子輕垂頭撈起褂子的下襬放在桌前,捻著就要縫把破洞的地方縫起來。

全然沒意識到自己這一撈下襬,胸||脯以下一覽無遺。

旁邊傳來一聲輕響。

梁津川把圓珠筆弄掉地上了,他沒撿筆,側身靠過去,摟住嫂子的腰把面頰貼上去,無比眷戀地闔著眼:“別穿著縫。”

陳子輕聞言就放下褂子:“那我先給你把褲子邊炸線的地方縫上。”

梁津川在衣食住行上都很隨意,衣物能穿就不扔。

打補丁的都有。

長了張太過體面的臉,不用靠衣裝。

陳子輕縫褲子邊的時候,組織著語言說:“津川,咱們商量個事,你把衣櫃裡那幾身你哥生前穿的衣服都收到最上面,別穿了好不好?”

梁津川在他的褂子裡吹氣,他的褂子被吹起來的同時,氣流也擦得他一陣顫慄,他隔著布料抓了抓。

褂子落回去蓋在梁津川側臉上跟腦袋上,他深嗅著愛人的味道,話裡十分的神經質:“嫂子,那是我的苦心,我在讓你睹物思人。”

陳子輕差點被針扎到手指頭。

“我跟你說,穿死人穿過的衣服影響氣運。”他想到個可以攻打的突破口,煞有其事地說,“你不想發大財娶我啊?”

梁津川周身氣壓驟降:“不穿了。”

陳子輕得意地坐在椅子上扭動扭動,我就不信治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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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敲打窗戶下個不停。

陳子輕跟複習完了的梁津川坐在陽臺看雨,他們分一根青蘿蔔吃。

此時梁津川已經辦理好了殘疾證,開始享受國家的幫扶政策,一年領一筆補助金。

能在這個年紀做的,都盡力去做了。

不能在這個年紀做的,只能等長大,等成長。

時間走得不慢,暑假快來了,當暑假走了,他就大二了。

陳子輕啃掉青蘿蔔,趴在窗邊往外瞧,兩個男生不知從哪來的,要到哪去,他們打著一把傘,你拱我一下,我拱你一下,拱著拱著,傘翻了,他們親上了。

看客陳子輕有一點走神,他渾然不覺地流露出羨慕之色,激動道:“津川你看,外面有青春偶像劇。”

梁津川的眉間生出不知名的涼意:“不看。”

陳子輕見他起身回屋,納悶地喊:“你不都複習完了嗎?睡覺去啊?”

“不是。”梁津川很快就回陽臺,手裡多了一把口琴。

陳子輕這下就不看窗外還在上演的偶像劇了,梁津川這口琴是大學報道的時候帶過來的,就收在抽屜裡,一次沒拿出來過。

更別說吹了。

陳子輕雙手捧著臉,專注地望著他令人心動的眉眼輪廓。

梁津川會很多曲子,此時此刻卻忘了所有,什麼都不會了,他冷著臉輕嘖,皺皺眉道:“看雨,別看我。”

“我看著你, 你就不會吹啦?”陳子輕轉向窗戶, 假裝沒發現他耳根上的薄紅和顫動的喉結,“那你的心態有待提高。”

梁津川把下巴抵在他發頂,徐徐地吹起了口琴。

很好聽,一股子跌宕起伏後的滄海桑田,和安寧平靜。

最後一個音符落下,陳子輕意猶未盡地打聽:“津川,你吹的是什麼歌啊?”

坐在他身後的少年告訴他:“我們會牽著手走到白頭。”

“……我問的是歌的名字。”

“我說的也是歌的名字。”

陳子輕:“真的是叫這個名字嗎?”

梁津川深深地弓腰,面龐蹭過他的肩頭朝他靠近,氣息拂在他的臉頰邊,再是嘴唇。

陳子輕聽見梁津川說話,聲音溫柔,他說:“假的,我編的,討我自己開心的。”

我想每天早上都和你一起醒來,晚上和你一起睡下,你來我的夢裡撩起衣服餵我,就像我們醒來的時候那樣,我喝你的血吃你的水,讓你的身上遍佈白花。

我想和你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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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同學私下裡給嫂子寫詩歌,寫了兩首還沒在他睡前讀給他聽,兩人就吵了個嘴。

原因是輔導員給陳子輕送了一箱不便宜的汽水。

這還不止,箱子裡放了一封肉|麻的情書,一首更肉|麻的詩歌,梁津川的心意被人捷足先登,他醋意大發,扔了汽水,毀了情書跟詩歌。

陳子輕決定趁這個機會引導一下樑津川在感情上的小問題。

於是兩人冷戰,誰都不找誰不說話。

這情況僅僅只持續了半天,一夜過去,陳子輕照常早起去後山挑水,他回來發現梁津川已經起來了。

早飯各吃各的。

陳子輕上廁所撒了個尿,梁津川還沒走,就在門口站著。

他去房裡,發現書桌上有一張紙條。

打開一看,上面是他無論見過多少次,都會被驚豔的瘦金體。

【梁津川的嫂子,梁津川希望你說到做到,完成每天早上出門前把他親死這件事,他已經在門口等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