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特 作品

第 160 章 寡夫門前是非多

    系統:“……”

    “你的骨氣值幾斤幾兩?”

    陳子輕毫不猶豫地說:“一文不值。”

    系統:“…………”

    放眼望去,河裡都是撈魚捉魚的人。

    大概只有不在村裡的,走不動的,不會走的,和走不了的沒有參與進來。

    陳子輕想到了坐輪椅的梁津川,他嘆口氣,殘疾是要比四肢健全的人多一些遺憾的。

    腦中響起機械聲,陳子輕瞬間放下胡思亂想,他對系統表達了赤誠的謝意以及祝福,通過提示鎖定大鯉魚的方位,帶一堂叔去抓。

    一堂叔抓到了魚神,他激動得暈了過去。

    魚神壓在他胸口。

    要不是陳子輕眼疾手快地把魚神拖開,一堂叔能被活活壓死。

    陳子輕掐一堂叔的人中,他悠悠醒來,看一眼魚神,又暈了,然後就被震耳欲聾的歡呼聲叫醒,被幾雙手撈起來,往上抬

    ()    。

    村長用大喇叭炫耀,十里八村都過來圍觀一堂叔,他的風頭一下子就蓋過了大哥,終於揚眉吐氣。

    一堂叔頭頂的色塊驟降,陳子輕走到坡上,眯起眼睛看下廟村上空的兩組數字。

    800:5217

    ……

    魚神是不能吃的,露了個面就放回河裡了。

    等待下一個三年看有沒有厲害的人,能抓住它。

    但下廟村抓到了魚神,這是非常值得慶祝的大喜事,村長招集全村開大會,他把要養到過年的豬宰了,擺流水席。

    全村海吃海喝了一天。

    陳子輕趁著這股子順風又搞定了兩個中層怨氣。

    下廟村的總怨氣值停在4000左右的時候,梁錚做完活回來了,短髮換成寸頭,配著小麥色的皮和那身腱子肉,整個就一硬漢。

    陳子輕沒有立刻處理梁錚的怨氣。

    因為有個老師樣的人找到了他,對方自稱是梁津川的高一班主任。他就把心思放在了梁津川的復學上面。

    .

    九月份,梁津川返校,他是個殘疾,上的卻不是特殊教育學校,所以他上學期間會有很多不便。

    親人在世的時候,父親會陪著他讀書。

    直到他高一下學期,家裡接連出變故。現在他的父親陪不了了。

    學校考慮到他的個人情況和家庭情況,商量著給他特權,他可以不用每天都坐在教室裡,只要考試的時候出現在考場就好。

    梁津川的高一上學期比陳子輕想象得要順利。

    他的期末成績是班主任親自送上門的,按班主任的原話是——天生就是讀書的料。

    班主任還說了一句:“津川他嫂子,感謝你為國家棟梁做出的犧牲和付出,我替國家感謝你。”

    陳子輕受寵若驚,倒也不必這麼說。

    班主任是個性情中人,當場哽咽出來:“津川那孩子的親人接連離世,留下他一個人在世上,幸好有你這個嫂子,你對他的不放棄,照亮他今後的路,你是他人生路上的燈塔,他將來一定不會辜負你的期望。”

    陳子輕聽得人都有點麻,不愧是教語文的。

    班主任說:“你就當他是你兒子,”

    陳子輕連忙阻止這位班主任往下說:“使不得使不得,亂輩份了。”

    “對對對,是我昏了頭。”班主任薅了幾下頭頂可憐兮兮的一點毛,“津川他嫂子,我懇求你再婚了有孩子了也不要丟下津川不管,你是他唯一的親人,唯一的依靠了。”

    “好的,我會的。”

    陳子輕恭恭敬敬地把班主任送出村子,他捧著梁津川的成績單瞅了瞅,年級第一啊,那難怪沒有他的用武之地。

    哦,對了,有個金燦燦的獎狀,貼起來吧。

    陳子輕搬了個板凳放在牆邊,他在牆上刷米糊,啪地把獎狀拍上去,邊邊角角地按了按。

    天很冷,陳子輕手都凍得發紫了,他把手放在

    嘴邊哈哈氣,搓搓,放在咯吱窩底下塞著去上茅房。

    四面透風的茅房沒有難聞的異味,冷颼颼的。

    陳子輕很快上完,他出去前把牆邊的一副柺杖擺好,這是梁津川自己做的。

    柺杖預示著梁津川對生活有了期待,不再自暴自棄。

    陳子輕心血來潮地拄著柺杖走了走,他不自覺地走出茅房,跟院裡的梁津川打了個照面。

    梁津川冷著臉看他。

    “呃,這個,我,”陳子輕結巴,他一不留神冒出夾子音,茶茶地說,“我只是用柺杖走了一小段路,沒有把它弄壞,你不會怪我的吧。”

    梁津川的眼尾不易察覺地跳了一下:“我為什麼不會怪你?不知道自己多討人嫌?”

    陳子輕失落地垂下眼睛:“對不起嘛。”

    梁津川的眼尾又跳,他轉著輪椅去大門口,身後傳來弱弱的聲音:“外面好冷的,你沒有圍圍巾,也沒帶手套,一會就要凍僵了,要不還是在家待著吧,我給你燒個火盆……”

    很煩。

    想把他的嘴捂住,想把他的脖子掐住。

    梁津川聽見自己開口,嗓音略微有些失真:“閉嘴。”

    吵人的聲音沒了。

    世界靜得沉悶,天寒地凍實在沒什麼逛頭。

    .

    再就是年底了。

    陳子輕到這會都沒能解決梁錚的怨氣,他太難殺了。

    梁錚的怨氣組成部分陳子輕調查過,主要佔個區域,一部分是父母常年催婚累積起來的,一部分是雄性與生俱來的勝負欲作祟,他想在他嫂子那裡爭過寧向致寧大夫。

    陳子輕都不太想管梁錚了,他多搞定幾個處在中層的怨氣值,加一塊就等於一個梁錚。

    路不是隻有一條。

    就像他不管原主的怨氣一樣。

    原主的怨氣是慾求不滿,要想減掉怨氣只能得到滿足,他只能捨去,不應對。

    跟原主比起來,梁錚還是有搞定的幾率,很小就是了。

    .

    梁錚年底不接長活遠活了,附近哪家要補個屋頂修個灶臺的,他就去賺點小錢,或者拿個人情。

    這天晚上飄小雪,梁錚在別村某家幹完活回來,他管不住腳的走到嫂子家門前。

    嫂子在門口吃烤山芋。

    梁錚沒走近,他用手擋風點了一支香菸,問他嫂子是不是真的不會再嫁。

    陳子輕吃著山芋,他從梁錚身上感受到了被逼到極限的焦躁,估計是大伯大媽眼瞅著今年就要過去了,逼婚的腳步更大更緊湊了。

    過年走親戚的時候,逼婚會上另一個高度。

    雪花往陳子輕的臉上飛,他嚥下一塊甜絲絲的山芋,斟酌著給出一個答案:“有合適的會考慮。”

    話音未落,菸草味就撲進他鼻子裡。

    梁錚站在門前,居高臨下盯著他的眼神格外犀利:“什麼叫合適的?”

    陳子輕邊吃邊說話,聲

    音模糊不清:“我只嫁有錢人。()”

    梁錚被他提出來的要求給整笑了,懶洋洋地說:只要有錢?()”

    陳子輕非常的堅定:“那不是,還要長得帥。”

    梁錚不給面子地嘲他異想天開:“你不如做夢,那還實際點。”

    陳子輕撕下沾著鍋洞柴火灰的山芋皮,撇撇嘴:“做不做夢的,我都要住樓房開汽車,嫁給長得帥的有錢人。”

    嫂子再婚的要求更詳細了,也更高了,喜馬拉雅山那麼高。

    梁錚痞氣地咧咧嘴:“行,我明白了。”

    瓦匠工梁帥哥死心了。

    梁錚彈掉菸灰:“嫂子目標明確令我佩服,年三十我來你這跟你喝一杯,祝你夢想成真。”

    似乎不巴望著這碗飯了,吃不起。

    陳子輕咬著山芋瞅轉身走進風雪裡的梁錚,那傢伙的怨氣……更重了。

    .

    臨近過年,外出搞副業的人都回村了,他們帶回來的不光是在大城市打拼的收穫,還有牛皮。

    一時間,村裡人總能看到牛皮在天上飛,太多人吹了。

    有個村民拎回來了一麻袋香蕉,這可把村裡的小孩饞哭了,那水果不但小孩沒見過,很多大人也沒見過。

    好像說是什麼進口貨,死貴死貴的。

    那村民闊氣得很,他直接拎著麻袋,挨家挨戶髮香蕉。

    陳子輕分到了三根,有一根擠爛了,他吃掉能吃的地方,把剩下的扔了。

    還是偷摸扔的。

    這要是被人看見了,十里八村都能知道。

    爛了就爛了,有什麼不能吃的,不乾不淨吃著沒病。

    ……

    陳子輕把兩根好香蕉放在堂屋,一天過去,一根沒少,兩天過去,一根沒少。他終於忍不住問梁津川:“你不吃啊?”

    梁津川在做寒假作業,沒有理他。

    “香蕉很糯很軟,也很甜。”陳子輕分享口感,“而且還通便,真的,這個我有經驗,我有一回……”

    梁津川不耐煩了,冷冷地開口:“你愛吃你吃,別煩我。”

    “噢,那我都吃了。”陳子輕說了句,猶豫著說,“那你便秘嗎?你長時間坐著,會不會……”

    “不會。”

    “明白,明白明白。”陳子輕說走到屋門口的時候,回頭去把小屋的窗戶關緊,他嘴裡嘀咕,“我就說怎麼突然這麼冷,原來是窗戶沒關好。”

    .

    小年前一天,陳子輕從米缸裡掏出個軟了的柿子,邊吃邊進小屋:“津川,春聯你寫好不好,我就不買了,我們明天到集市上挑點年貨……”

    手裡的半個柿子掉了下來糊在腳邊地上,後面的話也沒了聲音。

    梁津川靠坐在床頭,後腦勺抵著土牆,眼眸半闔半睜,洩出的那似暗光盯著身前偏下。

    傻站在屋門口的人直愣愣地看過來,像不小心闖入豺狼虎豹棲息地的羚羊。

    梁津川脖頸後仰,眉間微攏。

    僅有這個細微的神態變化暴露出情緒,別的就沒了。

    在旁觀者呆滯的注視下,他氣息如常,動作不變,臉孔沒有表情,絲毫不見受到突發情況帶來的影響從而終止的徵兆。

    他坦然,直白,從容,散漫,一刻不停。

    陳子輕的腦中被一個信息瘋狂刷屏,上帝給你關上一道門的同時,會給你打開一扇窗。

    梁津川沒了兩條小腿,可他大啊。

    陳子輕偷瞄一眼情緒激動青筋暴跳的長粉條,又偷瞄一眼,他不假思索:“我在這裡看著,你還繼續啊,不會不好意思嗎?”

    梁津川說:“你一個不打招呼就進來的人都不難為情,我在自己的小屋,自己的床上,有什麼好難為情的。”

    陳子輕木木地點點頭:“……好,好像也是。”

    冬夜,空氣裡卻離奇地竄著火星子,它們蹦跳四濺,它們無惡不作。

    梁津川半闔的眼完全闔上,藝術品般的手扼住醜陋扭曲的青澀欲||望,他低喘,氣息裡帶出厭冷的輕哧。

    “還不走,是要留下來幫我嗎,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