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澤時若 作品

第兩百零二章





陸月樓讚歎:“連紅葉寺附近有藥販出逃這樣的小事都無法瞞過朝幫主的耳目,實在了不起。”




朝輕岫:“不瞞陸公子,那位賣藥的大夫被追殺得慌不擇路,一直逃到了自拙幫附近,在下才碰巧知道了這件事。”




說是巧合,也不完全是巧合——在一個人以為自己被師思玄追殺的時候,肯定不敢繼續待在壽州,至於江南剩下那些地方,當然還是自拙幫的勢力範圍看著比較安全,起碼自拙幫的老大朝輕岫足夠可怕,具有充足的威懾力。




陸月樓淡淡:“朝幫主猜到情況不對後,自然會去提醒明相大師。”




朝輕岫承認:“其實我早就到了壽州——明相大師是通達之人,瞭解前因後果後,決定配合我,來設計一個打草驚蛇同時瞞天過海的計策,也順帶給自己的徒弟一個回頭是岸的機會。”




聽到這裡,玄識臉色已經無比灰敗。




他因為膽子小,算著時間,覺得師父快要死了,於是刻意逗留在紅葉寺外面,想要藉此洗脫嫌疑,卻正好方便了朝輕岫編寫劇本。




陸月樓緩緩:“既然是瞞天過海……”




朝輕岫看著陸月樓,也是微微一笑,同時將視線轉向了花廳門口。




不知從何時起,那裡多了一個逆光的人影。




往日相見時,李歸弦永遠是腰懸長劍的少俠裝扮,今日露面時,卻穿了一件鶴羽般的外衫,滿頭烏髮都用玉冠束起。




明明還沒到深冬的時節,他的眼睫上卻像是落了碎雪,有一點雋冷。




不同江湖勢力老大的氣質也大相徑庭,比如自拙幫幫主,就是個常年溫文含笑的人,而問悲門門主,雖然都贊他有英豪俠烈之氣,然而只有相處過的人才清楚,他本人並不常笑,甚至有種與聲名並不相稱的幽靜。




花廳內的氣氛一時間竟像是定格了,除了朝輕岫外,眾人心中都有無數話想要問,卻又覺得,自己根本不必多言。




此時此刻,李歸弦能夠活生生地站在這裡,其本身就是一個答案。




在重明書院時,朝輕岫就想過岑門主此人甚有雅興,居然披著馬甲過來維護壽州官學的校園環境安全。




早先她從李歸弦話裡涉及岑照闕時不自覺的停頓,還有代替岑照闕贈送武功秘籍時的泰然自然便已發現,這位問悲門門主的結義兄弟,很有可能便是問悲門門主本人。




李歸弦也知道自己的偽裝瞞不過擅長觀察細節的朝幫主,只是雙方都默契地沒有就喬裝改扮之事進行深入探討。




如今李歸弦還是第一次以江南武林之主的身份出現在她面前。




朝輕岫的目光從來人身上輕輕劃過,看向院子中的枯葉,霎時有了種




()一局棋進入終局時的感覺。




隱在幕後的暗流不知不覺改變了方向,這局伏子深遠的棋局已經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朝輕岫中途才加入其中,當時黑子已經成勢,她一面觀棋,一面悄悄下了數子,一著比一著認真。




攻守之勢終於發生了變化,原先對弈之人卻沒有察覺到朝輕岫的動作。




這可能跟她習慣性的含蓄有關——從很早開始,朝輕岫就逐漸只贏旁人一個子,既然只贏一個字,那當然得等到下到最後時,才會揭曉勝負。




如今也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