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澤時若 作品

第一百四十四章


既然發現來的是熟人,壽延年也就平靜地坐回了椅子上,然後開口試探:“姑娘是代表自拙幫來的?”




他說話時,忍不住在心中將朝輕岫與自己真正的上司做對比。




在壽延年看來,這樣的人都有一個共同特點,就是他們有野心也有城府,或許心狠手辣,卻同樣不乏謹慎,不會進行無意義的殺戮,所以比起幹掉自己,更可能選擇利用自己。




對壽延年而言,知道自己還有被利用的價值,並非完全是一件壞事。




徐非曲並不回答,只拱了拱手,問了聲好,又道:“在下今日來,是有事想提醒縣令。”




壽延年:“不知是什麼事?”




徐非曲:“縣令印堂有青黑之色,不日間必然大難臨頭,徐某與縣令曾有一面之緣,所以特來告知。”




——聽見這句話的不止房內的壽延年,還有在外面望風的李歸弦。




幸好李歸弦不是一個喜歡與人表達自身感想的人,即使聽見徐非曲說了什麼,也不會加深江湖人對自拙幫朝幫主在個人雜學上的某種誤會。




壽延年皺了下眉,又迅速露出一個帶著點愚蠢氣質的笑容:“沒想到姑娘對神鬼之說也有研究,可惜本官不怎麼信這些,倒是辜負姑娘的好意了。”




徐非曲瞥他一眼,並未告訴對方自家幫主事在人為的相面之術具備多高的準確率,說誰有血光之災,誰就一定會有血光之災,反而另起話題,淡淡道:




“縣令如今一定在為稅銀一事煩憂。”




壽延年:“……此事莫非也是姑娘從本官的面向上看出來的?”




稅銀失竊之事眾所周知,有腦子的人都會知道柯向戎與壽延年正在為什麼事情頭疼,要是徐非曲說是,他恐怕會覺得對方不愧是以行事難測著稱的江湖人,在如此緊張的關鍵時刻,還要偷偷跑過來逗人開心。




徐非曲:“稅銀之事尚無著落,雖然銀子出庫時經過了檢驗,確認東西是在路上丟失的,不過此事到底發生在樟灣一帶,若是柯大人一定要將責任甩到縣令頭上,足下也難免會因此煩憂。”又道,“萬一柯大人說銀子出庫時並未經過檢驗,或者檢驗地不夠仔細,事情又會如何?”




壽延年默然一瞬,隨後道:“本官知道姑娘的來意了。”語氣漸漸變得篤定,“你並非是怕柯大人汙衊本官,而是怕本官與柯大人聯手,將事情推到江湖幫派頭上。”




與其得罪朝中同僚,不如得罪江湖人,而且當今皇帝很有些耳根子軟的毛病,孫相一黨素來曲承上意,若是顛倒黑白,只怕自拙幫當真會大難臨頭。




徐非曲看著壽延年,她曾在重明書院就讀,偶爾會與見到那位陸月樓陸公子。




她心中有一種莫名的感覺,彷彿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並非壽縣令,而是那位陸公子本人。




徐非曲甚至還忍不住懷疑了下,壽延年是不是




那位陸公子易容喬裝,不過一瞬之間便明白並不可能——陸月樓學過武功,而壽延年手無縛雞之力,兩人呼吸心跳聲都不相同,縱然她看不出來,附近的李歸弦也一定能聽出異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