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澤時若 作品

第一百二十章





雖不知自拙幫幫主為什麼這樣問,餘芳言依舊老實回答:“所有珍貴料子都放在莊內的庫房當中。”




朝輕岫忽然想到當日重明山長佈防圖失竊之事,雖說與佈防圖相比,天衣山莊的布料實在一點也不重要,她還是有些好奇。




鏢貨的責任分攤自然跟自拙幫有關,可既然確定了責任全在餘家,那布匹到底為什麼會沾上難以去除的汙水,就完全是天衣山莊自己的事了,正常應該由余恆之自行處置,旁人若想幹涉,總得有個理由。




朝輕岫沉吟數秒,露出一點微笑:“我準備過去庫房那邊看看。”




——最後,她選擇跳過編理由的步驟,直奔重點。




餘芳言先看一眼祖母的表情,沒有瞧見反對意見,於是:“在下這就帶路。”




朝輕岫的目光從餘芳言的傷口上一掃而過,然後從袖中摸出了一瓶傷藥,放在桌上:“天衣山莊中自然有好大夫,只是咱們到底是近鄰,今日遇見公子受傷,在下不能不有所表示。”




瓶子裡裝的是朝輕岫自己配置的金瘡藥與化屍粉,按照九比一的比例混合在一起,她曾經試過,確定這種藥粉的止血跟消炎功能都還不錯,只是因為額外強化了化腐的效果,所以感受上會有些刺激。




餘芳言心知,若是朝輕岫要害自己,直接就能提著劍來砍他,犯不著在傷藥中動手腳,於是乾脆接了過來,然後半轉過身,將衣服稍稍撕開,露出傷口,接著十分乾脆地將藥粉倒在傷口處。




“……”




他閉上眼,咬緊牙關,不肯發出聲音。




當著懷有敵意的苦主面砍自己兩三刀是




一回事,肯用對方提供的藥物是另一回事。




許白水想,這人不擔心藥裡有毒,說用就用,倒是叫人高看他一眼。




塗了幫主的傷藥還能一聲不吭,則叫人高看他第二眼。




連充尉是典型的江湖人性情,一旦義氣相投,就能迅速成為好朋友,此刻見到這一幕,頓時覺得餘芳言此人尚有可取之處。




尤其是旁邊還有餘高瞻做對比。




等人處理好後,朝輕岫走過去,隨意掃了眼餘芳言的傷處,她醫術水平還行,能確定那些傷口不在骨頭上。




白著臉的餘芳言亦道:“只是一點皮外傷。()”




朝輕岫搖頭:傷口貫穿兩端,怎會是皮外傷。?()?[()”




因為大家都不熟,她有些話就按下沒說——倘若這都是皮外傷,那麼餘芳言得有一套多厚的皮……




餘芳言:“剩下的藥……”




朝輕岫:“公子若不嫌棄,不妨留著。”




餘芳言:“那就多謝。”




雖然朝輕岫沒揍餘高瞻,餘高瞻自己也沒揍自己,不過依照祖母的性格,事後多半會給他來一頓家法。




堂兄弟一場,餘芳言打算把藥留給弟弟用,大家一起改過自新。




朝輕岫客客氣氣道:“就算要看,也不急在這一時半刻。白水,充尉,咱們先等餘公子裹完傷後再動手。”




要是換個人說這句話,餘芳言還能覺得是對方忽然起了憐憫之心,然而此刻說話的人是朝輕岫,他就結合之前查三寶的死訊思考了一下,覺得應該是在威脅,隨即加快了自己的動作,裹傷的動作幾乎快成了虛影。




餘芳言能被祖母倚重,當然是因為做事機靈。而人一機靈,就很容易多想,比如餘芳言現在,就十分擔憂,萬一他收拾傷口的動作太慢,對方懷疑天衣山莊是在藉機重新佈置現場,自己這邊的黴就倒大了。而要是換其他人先帶朝輕岫過去,又得擔心對方懷疑他是躲在看不到的地方偷偷搞事情。




雖說自家已經承擔了不少罪過,然而他這會真沒弄虛作假的意思,那麼也最好別讓旁人疑心。




一邊的餘恆之忽然道:“方才朝幫主說,這位姑娘的名字是叫白水?”




她覺得“白水”兩字有些耳熟,許大掌櫃的某個孩子就叫這個名字。




許白水在椅子上一欠身,沒提客卿,只道:“我姓許,是朝幫主家的賬房。”




就在許白水開口的同一時間,朝輕岫也開口:“白水是我的好朋友……”




一語未盡,雙方默默對視一眼,都覺得彼此在面對外人時的默契值還有待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