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白十九 作品

第20章 他於雪山

  陳雪寒盯著他的臉仔細瞧了瞧,輕“咦”了一聲,這回換了語氣,“你也要上山?”

  張杌尋追問,“為什麼說又?”

  “我以前見過一個跟你長得很像的人,大概十年前吧,但我看得出來,你不是他。”陳雪寒道。

  十年前,那便是張海客了。

  張杌尋直截了當的說,“我想要這幅畫。”

  “不行。”陳雪寒想都沒想就拒絕了,“大喇嘛說還有一個有緣人。”

  張杌尋忽然覺得這人說話玄玄乎乎的,很有接德仁班底的天賦,又或者是德仁這樣告訴他的,他只是原封不動照搬。

  還有一個有緣人,指的是吳邪麼?

  “那好,你帶我上山吧。”張杌尋像是隨口這麼一提,從兜裡掏出三張錢遞給他。

  陳雪寒木然的臉上這才有了些笑模樣,接過錢,撇下一句“等著”,就轉身往鍋爐房走。

  他從後院裡出來的時候已經換了乾淨的羊皮藏袍襖子,然後從被牆擋住的一個小窩棚裡牽出來一條拴著鏈子的壯實狼狗。

  張杌尋大感意外,那是,“月牙?”

  他上回來的時候,聽見阿寧就是這麼叫的。

  那條狼青的胸口有一道彎彎的,和熊身上類似的白毛區域,很像月牙的形狀。

  這回輪到陳雪寒意外了,“你認得這狗?你知道狗主人上哪兒去了麼?”

  “你不知道它的主人去了哪兒?那狗為什麼會在你這裡。”

  張杌尋眯了眯眼睛,他很肯定,這條狼青就是上回撲了他的那條,不看那半圈月牙白毛,光從這狗那一如既往拽兇,好像看不順眼誰就要撲過去哈氣恐嚇的架勢上就能認出來。

  陳雪寒將這狗養的不錯,皮毛依然油光水滑,狗鼻子溼漉漉的,個頭又長大了不少,身上還圈著一條裁剪後又縫起來給它保暖用的舊袍子。

  張杌尋走過去彎腰摸了摸狼青的狗背,發現蹭了一手的黑灰後,默默將手挪到了狗頭上。

  月牙一開始齜牙,鼻尖頂著張杌尋的掌心要推他,然後不知嗅到了什麼,一下變得溫順起來。

  陳雪寒略有些驚訝,隨即道:“這狗的主人來找過我一次,說是要去喇嘛廟,我帶她去了一回,然後一起下了山。”

  “但是半個月前不知怎麼,這條狗突然跑到我的鍋爐房前撓門,那晚風雪比較大,風一吹爪印子就沒了,我出來什麼也沒看到,之後也沒見它的主人來接,只好一直養在屋裡。”陳雪寒道。

  看張杌尋還在擼狗頭,陳雪寒頗有些吃味,“這狗平日裡兇得很,脾氣大,我餵了它這麼長時間,一個好臉兒都沒給我露過,這鏈子還是我好不容易用羊腿才騙它拴上去的,不然用不了多久它就得被套走變成狗肉湯。”

  說著也要趁機去擼一把,卻被月牙精準躲開了。

  陳雪寒有些尷尬,將鏈子塞到張杌尋手裡,“狗跟你挺熟悉的,看樣子你應該是它主人的朋友,就把它接走吧。”

  張杌尋看了他一眼,心說這人看著一副高冷範兒,說話怎麼這麼密。

  看來他不是對周圍的事物不感興趣,而是沒有出現讓他感興趣的東西,這才日漸變得佛系起來。

  “月牙的主人一直在這附近尋找喇嘛廟,你也一樣嗎?”陳雪寒問。

  張杌尋輕點頭,牽著狗回身去看那幅畫。

  站在畫前的他,在陳雪寒眼裡,這個有點奇怪的人身上透著一股淡漠又安和的氣息。

  從方才對話的時候陳雪寒就感覺到了,對方找自己似乎只是為了走個過場,就好像沒有什麼值得被他放在眼裡,雖然也說了幾句話,但對方的眼神實在冷淡的厲害。

  像極了吉拉寺的屋簷上冬天金鱗瓦表面蒙的那層晶瑩冷冽的霜,太陽一曬就會變成朦朧的霧,細小的水珠在反射陽光,下面的瓦片也被遮擋住,讓人看不透。

  等時間久了日光更濃烈的時候,霧才會被蒸發掉。

  陳雪寒總覺得,那樣有壓迫的眼神不應該出現在這樣一張白淨舒緩的臉上,會讓他覺得有些彆扭,不自覺的就解釋的多了一些。

  但是在這人轉身看著牆上那幅畫時,他眼神裡的氣場又明顯變得柔和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