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羽翼 作品
第 186 章 番外三
“你為什麼在這裡？”顧天冬小心地問道。
他不怕這名黑衣女子是墮落者,他只怕若她真是墮落者，他的話激怒了她，他們就再也沒辦法像這樣平和的聊天了。
“我來看幾個老朋友。”
女子注視著他,讓顧天冬覺得自己就是她的老朋友之一。
顧天冬害怕女子在他面前暴露墮落者的身份,主動為她掩飾道：“你也是淨化者吧？我是一個新人淨化者，叫做顧天冬,你叫什麼？”
“莫白。”她輕聲道。
“好名字。”顧天冬硬誇道。
“哪裡好了？不就普普通通的兩個字？”莫白問道。
顧天冬一時語塞。
不知道哪裡來的風吹動了莫白的長髮，長髮在靜夜中無聲飛舞,紛飛的髮絲像暗夜裡潛行的陰影，為她增添了一份令人戰慄的美麗。
風鈴聲再度響起,顧天冬鬼使神差地說：“莫白從讀音上來說，與‘膜拜’諧音，有種高貴的感覺；從字面含義來講，像是在說不要做一個純白的人，這個世界沒有絕對光明的地帶,不要純白,融入這個世界，融入環境，這像是一種叮囑。
“名字簡單,但無論從讀音還是字面意義上,都有著很深的含義，像是一種對名字主人的期許，一種囑咐。”
莫白展顏笑道：“你真的很會誇。”
“沒有，我這都是心裡話。我想了很久很久，才想透這個名字的含義，為你取這個名字的人，一定很愛你。”顧天冬脫口道。
他沒意識到自己說出“想了很久很久”這種話,明明他與莫白才剛認識。
“我的名字，有可能是我自己取的，”莫白道，“你說得對，這兩種含義，或許是曾經的我對自我的期許和叮囑。”
自己取的名字……莫白看起來更像墮落者了。
顧天冬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安撫莫白的情緒。
這時，他的淨化者手環振動了一下，是林夏飛給他發來信息。
顧天冬在莫白麵前很放鬆，見莫白看向他的手環，便解釋道：“這是我隊友發來的信息。”
“我可以看看嗎？”莫白問道。
林夏飛的信息應該和通關有關，不該給疑似墮落者的莫白看的。
顧天冬這樣想著，手不受控制地打開光屏，將信息投屏，方便兩人觀看。
林夏飛：【我在大廳的淨化者中鎖定了一個目標，他肯定不是淨化者，不過分辨不出是墮落者還是異化者，我再觀察一下，千萬別誤殺了異化者。】
顧天冬：“……”
他的大腦被什麼給吃了吧？完全不聽理智的勸啊！
莫白看完消息後微微挑眉：“林夏飛？你和他是隊友？”
“是啊，”顧天冬道，“他這人……”
他剛想介紹一下林夏飛的優點，突然想到林夏飛那莫名其妙吸引人的魅力，就乾脆把話嚥了下去。
他和林夏飛接觸的時
間不長，但莫名瞭解林夏飛的喜好。
顧天冬敢打賭，莫白絕對是林夏飛喜歡的類型，還是那種一見傾心，徹底淪陷的類型。
而且莫白是個清冷又高貴的人，她絕無可能愛上林夏飛，不存在愛上後被林夏飛嫌棄的情況。
顧天冬莫名覺得，林夏飛要是見到莫白，肯定會淪陷一生。
為林夏飛的安全考慮，萬一莫白是墮落者，林夏飛就死定了。
顧天冬覺得，由他一個人承受這份危險就好了。
於是他違心地說道：“林夏飛這人很普通，沒什麼可見的。”
莫白展顏道：“我沒想見他。”
她不知道為什麼對著顧天冬笑了，眼神中透著看穿一切的明悟。
顧天冬為她的笑容失神，又覺得心虛。
他總覺得，莫白似乎瞭解林夏飛，也瞭解他，她看穿了他的小心思。
在莫白透徹的眼神下，顧天冬紅了臉。
這時，破壞氣氛的消息又彈了出來。
林夏飛：【你在哪兒呢？我打算把這個可疑的人哄到走廊裡，確定他究竟是墮落者還是異化者，你快來保護我呀！】
見莫白盯著信息，顧天冬解釋道：“墮落者必須消滅，異化者則視情況而定，能超度儘量超度，如果實力不夠，也不能枉顧性命強行超度。
“不過我這個朋友，對異化者格外關心。他特別熱衷於超度異化者，寧可冒著死亡的風險也要幫助異化者實現心願。”
林夏飛那玩弄感情的惡劣性格、喜歡做人群中焦點的愛好與顧天冬格格不入，即使如此顧天冬依舊願意與他組隊的原因正是林夏飛對待異化者的態度。
顧天冬認為，林夏飛是個溫柔的人，即使自己遇險，也想為異化者爭取一絲希望。
莫白露出欣慰的笑容，說道：“看來他過得不錯，充滿活力又有鬥志，我就不去打擾他了。”
“對對對！不用打擾。”顧天冬連連點頭，“我怕他一個人危險，下去幫他，你……可以在這裡等我一會兒嗎？”
顧天冬在友情和愛情中做著艱難的抉擇。
莫白握住他的手腕，說道：“你不用擔心他，會有人解決問題的。”
距離太近了，顧天冬緊張地嚥了下口水，他意識到“墮落者”莫白可能在引誘他，讓他放棄同伴的生命。
他很愛莫白，可以陪莫白墮落，為莫白獻出生命。
可他不能連累林夏飛。
顧天冬艱難地說：“不行，我要去保護林夏飛。”
他掙脫開莫白的手，轉身走向通往船艙的鐵門。
這時，林夏飛又發來了消息。
林夏飛：【鼕鼕啊，不管你在哪裡，都不用著急來了，那個可疑人士已經被嘎了。】
顧天冬從朋友的生命和他的愛情這種艱難的選擇中解脫出來。
“問他是誰做的。”莫白吩咐道。
顧天冬乾脆給林夏飛撥打語音通話，
問道：“詳細說一下發生了什麼。”
林夏飛用誇張的語氣說：“我的天啊！你都不敢相信我看到了什麼！一個身高超過兩米的大漢，突然走到那個墮落者面前，盯著墮落者，雙眼開始流淚。
“他說，可悲的生命啊，生在這個世界不是你的錯，卻是你的罪，讓我送你一程吧。
“說完他雙手合十，擊掌的時候發出好像洪鐘一樣的鐘聲，他雙手之前出現一個大鐘的虛影，對著墮落者敲啊敲，墮落者就被鐘聲送走了。
“之後兩米大漢就坐在地上哭，好像死的人是他的至愛親朋一樣，特別傷心。”
顧天冬都聽呆了。
林夏飛道：“聽到你沒事就好了，我又鎖定一個目標，你快來幫我。”
顧天冬回頭看了眼認真聽他們對話的莫白，有些捨不得離開莫白，說道：“兩米大漢不能再出手嗎？”
林夏飛說：“恐怕不行了，你沒看見他哭成什麼樣子。他說這是他能力的副作用，每次‘埋葬’之後就會特別傷心，沒辦法再次發動攻擊。”
“那你小心一點，我馬上就來。”顧天冬切斷通話，準備去找林夏飛。
莫白卻道：“不用急，還會有人處理的。”
顧天冬問道：“你之前也說有人會解決問題，你有預言能力嗎？”
“有預言能力的另有其人，”莫白道，“我只是瞭解老朋友而已。”
她話音剛落，林夏飛又打來電話：“你不用著急了，那個人也被解決了。”
“怎麼回事？”顧天冬問道。
林夏飛講述道：“淨化者裡有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你還記得吧？我看她年紀小，本來還想重點保護她的。
“沒想到她突然拿出一把弓，對墮落者射出一個愛心，墮落者就像失了魂一樣，陷在幻境裡走不出來了。
“小姑娘把手按在墮落者腦袋上，說‘我無法救你，至少可以讓你在童話中快樂一生’，之後墮落者就像真的過了一生一樣，笑著衰老並死亡了。”
顧天冬聽著林夏飛的描述，腦海中浮現出一些碎片式的畫面。
他覺得，不管是兩米大漢還是愛心小姑娘的攻擊，他好像都承受過。
他似乎要想起一些事情，卻被林夏飛接下來的話打斷了：“鼕鼕啊，我覺得我們要考慮的不是會不會被墮落者殺死，我得離這些玩家遠點了。萬一大漢和小姑娘對我產生了感情，我甩掉他們，會不會招來殺身之禍啊？”
顧天冬扶額道：“你可以控制一下自己的魅力，避免和他們接觸不就好了嗎？”
“我控制不住自己，我已經在安慰兩米大漢了。”林夏飛道。
顧天冬：“……”
“不用擔心，”莫白安撫道，“他們既不會愛上林夏飛，也不會傷害他，他們看到林夏飛活蹦亂跳的樣子，只會覺得欣慰。”
“欣慰什麼？”顧天冬不解道。
“欣慰林夏飛可以在這樣的世界中生活。”莫白道。
顧天冬腦海中閃過一些難以理解的畫面，他突然明白莫白的話了。
他隱約想起，世界本非如此，是無數人的努力，讓世界發生了改變。
兩米大漢也好，愛心女生也罷，他們都曾是這個世界的基石。
如今他們殘留的意識看到了這個世界的變化，他們感到很開心。
他也很開心。
“我是不是真的……”在前生見過你？
顧天冬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聽到林夏飛喋喋不休地說：“鼕鼕啊！那對完全不理我的情侶也嘎掉了一個墮落者！
“女方在金絲眼鏡男耳邊輕輕說了句話，金絲眼鏡男推了推眼鏡，走到一個長相普通的人面前，拍了拍這人的肩膀，墮落者就暴露的真實樣貌，自己把自己打死了。”
“自己把自己打死了？”顧天冬不理解林夏飛描述的畫面。
“就是他的四肢和能力都背叛了他的生命，出招自殺了。”林夏飛道。
“這批淨化者裡臥虎藏龍啊。”顧天冬感慨道。
他有些後怕，幸好當時他只在心裡吐槽這對一見鍾情的情侶，沒有當面嘲諷，否則現在一定死得很慘。
林夏飛道：“我覺得，這些人能精準地識別墮落者，都靠那個叫云溪嵐的淨化者，她手腕上有個鈴鐺，對著誰晃動鈴鐺，那個人就好像聽到了一些聲音，便開始行動了。
“兩米大漢和愛心少女都是在聽到鈴聲後動手的。”
顧天冬道：“你不可以去拆散那對情侶！”
林夏飛有考驗情侶感情的變態嗜好。
“我怎麼敢！”林夏飛道，“他們情比金堅，不用我考驗。”
三個墮落者全部被消滅，顧天冬鬆了一口氣。
莫白不是墮落者，那就是唯一的異化者了。
異化者也有很大的危險，不過可以交流，而且只要找準異化者的心願，對方就會變得很配合，能夠被超度。
“你有什麼心願？”顧天冬不捨地問道。
超度異化者後，莫白不會死去，但他們此生可能再也沒有見面的機會了。
顧天冬想到不能再見莫白就很心痛。
可他不能這麼自私，不能讓莫白被心願束縛，無法掙脫惡意。
一直沒辦法實現願望的異化者有可能轉化為墮落者，超度異化者必須抓緊時間。
莫白笑道：“我最大的心願已經實現了。”
“那你再想想，還有什麼小心願？”顧天冬凝視著莫白，想要把她的樣子記在心裡。
莫白溫柔地看著他：“我的小心願，要等你說出口。”
顧天冬又想起一些片段，這一次畫面很清晰，他看到莫白好像仰頭望著他，眼神很悲傷，他想安慰莫白，卻不能動彈。
他的記憶像碎掉的拼圖，正在一點點拼湊完整，只差幾個關鍵的碎片就可以恢復了。
他絞盡腦汁地回憶，又林夏飛的通話打斷了。
“
還有什麼事？()”顧天冬有些不耐煩地問道。
三個墮落者一個異化者，墮落者都淨化了，唯一的異化者在他面前，顧天冬當然覺得林夏飛的通話無關緊要。
找到異化者了。()”林夏飛道。
“啊？”顧天冬看看莫白，又瞧瞧手環。
林夏飛說：“是那個我一直看不順眼，長得像個斯文敗類，噴了一身香水的人找到的。
“這小子也是個預言家，靠著香味找到異化者。
“大家包圍住異化者，異化者被緊逼後狂化，突破人群向甲板跑去了。
“你究竟在哪裡？千萬別撞上這個異化者！”
狂化異化者！
顧天冬聽人提起過，狂化的異化者是正在向墮落者轉化的異化者，狂化會提升異化者的等級。
這個副本是超s級，前三個墮落者都沒展現出超過s級的實力，那擁有s+實力的就是這名異化者。
本來就實力非凡還異化了，太危險了！
顧天冬一把拉住莫白道：“對不起，之前誤會了你，等下我會好好解釋，好好向你道歉。現在我們得找個地方躲起來，避開那個狂化的異化者。”
“晚了。”莫白道。
顧天冬背脊一陣發寒，他回頭看向通往船艙的通道，只見無數白色的圓球從下方湧上甲板，這些圓球被粘稠的透明液體粘連在一起，散發著一股糜爛的古怪氣味。
顧天冬連忙拉著莫白向反方向跑去，可外面有領域阻攔，他們逃不出這艘沉船。
白色圓球很快佈滿甲板，顧天冬和莫白被趕到桅杆下方。
顧天冬發動能力“拒人千里”，阻止白色圓球靠近他們。
“這些白色圓球是什麼東西，碰到了會怎樣？”顧天冬問道。
林夏飛回答道：“云溪嵐讓我轉告你，她說那些白色圓球是卵，是孕育著墮落者的卵。
“異化者是這些卵的母體，它在沉船內不斷誕下惡意孕育出來的墮落者，它痛苦萬分，想要解脫。
“它釋放出這些卵，就是想將體內的惡意全部排出去。這些卵還不到誕生的時候，它們沒有肉身，會爭先恐後地寄生人體，我們這些淨化者全部會被它們寄生！”
“不能殺死這些卵嗎？”顧天冬問道。
林夏飛道：“這些卵和母體是連接著的，殺死一個卵，其他的卵就會吸收這個卵的能量，變得更加強大。如果我們殺死所有卵，反倒會孕育出一個十分可怕的怪物！”
“那怎麼辦？”顧天冬用身體護住莫白，不讓她碰到這些卵。
林夏飛道：“噴香水的小子竟然還藏著個能力，他能把人偷渡回安全的主世界，叫做‘彼岸之路’，不過他能偷渡的人數有限，和副本的任命數有關，這個副本有三個墮落者和一個異化者，只能偷渡4個淨化者。我在努力勾引他，給我們兩個爭取到名額，不過他完全不喜歡我！”
白色的卵堆得越來越高，即將吞沒莫白和顧天冬。
()顧天冬用雙臂環住莫白，認真地說道：“我不會讓它們傷害你的，我會守護你，直到生命的盡頭。”
“我知道，我一直知道。”莫白輕聲道。
顧天冬微微一愣，他看著莫白，總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
好像，他曾多次這樣環擁著莫白，但不是用這雙手，而是用後背生長出來的六隻羽翼。
顧天冬覺得後背有些癢，他摸了摸，很遺憾，他並沒長翅膀，後背上貼著幾個白色的卵，它們已經貼上顧天冬的背脊。
顧天冬連忙將卵甩下去。
可甩下這幾個卵又有什麼用呢？
堆在甲板上的卵已經有兩三米高了，他和莫白即將被卵吞沒。
生死關頭，顧天冬鼓起勇氣，脫下外套包裹住莫白的身體，將莫白抱在懷裡衝向那鋪天蓋地的卵。
他解釋道：“我的能力能抵擋它們一會兒，我們賭一把，我帶著你跑到船艙，希望我可以撐到那時候。”
顧天冬打算燃燒自己的能力，用他的生命為莫白鋪出一條生路。
這一幕是那麼似曾相識。
做出這個決定後，顧天冬耳邊的風鈴聲愈發急切，最後一塊記憶拼圖若隱若現。
他聽到懷裡的莫白欣慰道：“幸好。”
“幸好什麼？”顧天冬問道。
“幸好你沒變。”莫白道。
顧天冬靈魂的顏色未曾改變。
莫白脫下顧天冬的外套，輕輕推開他。
“別衝動，我可以保護你。”顧天冬道。
“我知道，”莫白道，“但我也不是躲在別人身後的懦夫，我們一起戰鬥。”
她伸出手碰到一顆卵，輕笑道：“我還以為多難對付，連環境元素都算不上。”
“環境排異。”她說出技能名稱。
一股澎湃的力量以她為中心向外推開，無數孕育著惡意的卵被排異，離開了這個領域。
它們分散到其他領域，成為低級副本中的小boss，從一個難以消滅的整體成為非常好消滅的C級墮落者。
也有一部分卵在誕生後，會覺醒自我意識，成為異化者。
無數的卵頃刻間蕩然無存，甲板上躺著一名瘦得只剩一把骨頭的女子。
莫白走到女子面前，將她抱在懷中。
女子緩緩睜開眼，流出眼淚道：“我本來想吸收這些惡意，將它們困在我體內，不讓它們出去害人，沒想到卻製造出了更多的怪物。”
莫白溫柔地對她說：“這座沉船裡隱藏著一股足以毀掉半個世界的惡意，是你靠著強大的愛意束縛住它們，是你用身體將它們分化成無數弱小但容易對付的怪物，你成功阻止了它們。”
“真的嗎？”女人望著莫白，眼中充滿希望。
莫白輕輕撫摸她的額頭，告訴她：“你實現了願望。”
“那我……可以休息一會兒嗎？我好累。”女人用皮包骨般的手臂抱住自己，安詳地閉上眼睛。
莫白的手蓋在她的眼睛上，低聲道：“睡吧，等你醒來後，你會充滿新生的力量，帶上武器，去為更多苦苦支撐的異化者帶來希望。”
女人睡著了。
她的身體化為無數光點，眷戀地圍繞莫白轉了一圈，飄向遠方。
籠罩在沉船上的領域也像被撥開了雲霧般散開，第一縷陽光照映在莫白身上。
顧天冬望著這一幕，不受控制地流下眼淚。
記憶的最後一塊拼圖落在了正確的位置。
莫白看向顧天冬，笑著問道：“怎麼樣，還要拼命保護我嗎？”
顧天冬鄭重點點頭。
“不管你有多強，我都要做你的護盾。”他堅定地說，“不僅是為了守護我心愛的人，更是為了守護我心中的‘涅槃’，我的信仰。”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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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字簡單,但無論從讀音還是字面意義上,都有著很深的含義，像是一種對名字主人的期許，一種囑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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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我這都是心裡話。我想了很久很久，才想透這個名字的含義，為你取這個名字的人，一定很愛你。”顧天冬脫口道。
他沒意識到自己說出“想了很久很久”這種話,明明他與莫白才剛認識。
“我的名字，有可能是我自己取的，”莫白道，“你說得對，這兩種含義，或許是曾經的我對自我的期許和叮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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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看看嗎？”莫白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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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天冬這樣想著，手不受控制地打開光屏，將信息投屏，方便兩人觀看。
林夏飛：【我在大廳的淨化者中鎖定了一個目標，他肯定不是淨化者，不過分辨不出是墮落者還是異化者，我再觀察一下，千萬別誤殺了異化者。】
顧天冬：“……”
他的大腦被什麼給吃了吧？完全不聽理智的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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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顧天冬道，“他這人……”
他剛想介紹一下林夏飛的優點，突然想到林夏飛那莫名其妙吸引人的魅力，就乾脆把話嚥了下去。
他和林夏飛接觸的時
間不長，但莫名瞭解林夏飛的喜好。
顧天冬敢打賭，莫白絕對是林夏飛喜歡的類型，還是那種一見傾心，徹底淪陷的類型。
而且莫白是個清冷又高貴的人，她絕無可能愛上林夏飛，不存在愛上後被林夏飛嫌棄的情況。
顧天冬莫名覺得，林夏飛要是見到莫白，肯定會淪陷一生。
為林夏飛的安全考慮，萬一莫白是墮落者，林夏飛就死定了。
顧天冬覺得，由他一個人承受這份危險就好了。
於是他違心地說道：“林夏飛這人很普通，沒什麼可見的。”
莫白展顏道：“我沒想見他。”
她不知道為什麼對著顧天冬笑了，眼神中透著看穿一切的明悟。
顧天冬為她的笑容失神，又覺得心虛。
他總覺得，莫白似乎瞭解林夏飛，也瞭解他，她看穿了他的小心思。
在莫白透徹的眼神下，顧天冬紅了臉。
這時，破壞氣氛的消息又彈了出來。
林夏飛：【你在哪兒呢？我打算把這個可疑的人哄到走廊裡，確定他究竟是墮落者還是異化者，你快來保護我呀！】
見莫白盯著信息，顧天冬解釋道：“墮落者必須消滅，異化者則視情況而定，能超度儘量超度，如果實力不夠，也不能枉顧性命強行超度。
“不過我這個朋友，對異化者格外關心。他特別熱衷於超度異化者，寧可冒著死亡的風險也要幫助異化者實現心願。”
林夏飛那玩弄感情的惡劣性格、喜歡做人群中焦點的愛好與顧天冬格格不入，即使如此顧天冬依舊願意與他組隊的原因正是林夏飛對待異化者的態度。
顧天冬認為，林夏飛是個溫柔的人，即使自己遇險，也想為異化者爭取一絲希望。
莫白露出欣慰的笑容，說道：“看來他過得不錯，充滿活力又有鬥志，我就不去打擾他了。”
“對對對！不用打擾。”顧天冬連連點頭，“我怕他一個人危險，下去幫他，你……可以在這裡等我一會兒嗎？”
顧天冬在友情和愛情中做著艱難的抉擇。
莫白握住他的手腕，說道：“你不用擔心他，會有人解決問題的。”
距離太近了，顧天冬緊張地嚥了下口水，他意識到“墮落者”莫白可能在引誘他，讓他放棄同伴的生命。
他很愛莫白，可以陪莫白墮落，為莫白獻出生命。
可他不能連累林夏飛。
顧天冬艱難地說：“不行，我要去保護林夏飛。”
他掙脫開莫白的手，轉身走向通往船艙的鐵門。
這時，林夏飛又發來了消息。
林夏飛：【鼕鼕啊，不管你在哪裡，都不用著急來了，那個可疑人士已經被嘎了。】
顧天冬從朋友的生命和他的愛情這種艱難的選擇中解脫出來。
“問他是誰做的。”莫白吩咐道。
顧天冬乾脆給林夏飛撥打語音通話，
問道：“詳細說一下發生了什麼。”
林夏飛用誇張的語氣說：“我的天啊！你都不敢相信我看到了什麼！一個身高超過兩米的大漢，突然走到那個墮落者面前，盯著墮落者，雙眼開始流淚。
“他說，可悲的生命啊，生在這個世界不是你的錯，卻是你的罪，讓我送你一程吧。
“說完他雙手合十，擊掌的時候發出好像洪鐘一樣的鐘聲，他雙手之前出現一個大鐘的虛影，對著墮落者敲啊敲，墮落者就被鐘聲送走了。
“之後兩米大漢就坐在地上哭，好像死的人是他的至愛親朋一樣，特別傷心。”
顧天冬都聽呆了。
林夏飛道：“聽到你沒事就好了，我又鎖定一個目標，你快來幫我。”
顧天冬回頭看了眼認真聽他們對話的莫白，有些捨不得離開莫白，說道：“兩米大漢不能再出手嗎？”
林夏飛說：“恐怕不行了，你沒看見他哭成什麼樣子。他說這是他能力的副作用，每次‘埋葬’之後就會特別傷心，沒辦法再次發動攻擊。”
“那你小心一點，我馬上就來。”顧天冬切斷通話，準備去找林夏飛。
莫白卻道：“不用急，還會有人處理的。”
顧天冬問道：“你之前也說有人會解決問題，你有預言能力嗎？”
“有預言能力的另有其人，”莫白道，“我只是瞭解老朋友而已。”
她話音剛落，林夏飛又打來電話：“你不用著急了，那個人也被解決了。”
“怎麼回事？”顧天冬問道。
林夏飛講述道：“淨化者裡有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你還記得吧？我看她年紀小，本來還想重點保護她的。
“沒想到她突然拿出一把弓，對墮落者射出一個愛心，墮落者就像失了魂一樣，陷在幻境裡走不出來了。
“小姑娘把手按在墮落者腦袋上，說‘我無法救你，至少可以讓你在童話中快樂一生’，之後墮落者就像真的過了一生一樣，笑著衰老並死亡了。”
顧天冬聽著林夏飛的描述，腦海中浮現出一些碎片式的畫面。
他覺得，不管是兩米大漢還是愛心小姑娘的攻擊，他好像都承受過。
他似乎要想起一些事情，卻被林夏飛接下來的話打斷了：“鼕鼕啊，我覺得我們要考慮的不是會不會被墮落者殺死，我得離這些玩家遠點了。萬一大漢和小姑娘對我產生了感情，我甩掉他們，會不會招來殺身之禍啊？”
顧天冬扶額道：“你可以控制一下自己的魅力，避免和他們接觸不就好了嗎？”
“我控制不住自己，我已經在安慰兩米大漢了。”林夏飛道。
顧天冬：“……”
“不用擔心，”莫白安撫道，“他們既不會愛上林夏飛，也不會傷害他，他們看到林夏飛活蹦亂跳的樣子，只會覺得欣慰。”
“欣慰什麼？”顧天冬不解道。
“欣慰林夏飛可以在這樣的世界中生活。”莫白道。
顧天冬腦海中閃過一些難以理解的畫面，他突然明白莫白的話了。
他隱約想起，世界本非如此，是無數人的努力，讓世界發生了改變。
兩米大漢也好，愛心女生也罷，他們都曾是這個世界的基石。
如今他們殘留的意識看到了這個世界的變化，他們感到很開心。
他也很開心。
“我是不是真的……”在前生見過你？
顧天冬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聽到林夏飛喋喋不休地說：“鼕鼕啊！那對完全不理我的情侶也嘎掉了一個墮落者！
“女方在金絲眼鏡男耳邊輕輕說了句話，金絲眼鏡男推了推眼鏡，走到一個長相普通的人面前，拍了拍這人的肩膀，墮落者就暴露的真實樣貌，自己把自己打死了。”
“自己把自己打死了？”顧天冬不理解林夏飛描述的畫面。
“就是他的四肢和能力都背叛了他的生命，出招自殺了。”林夏飛道。
“這批淨化者裡臥虎藏龍啊。”顧天冬感慨道。
他有些後怕，幸好當時他只在心裡吐槽這對一見鍾情的情侶，沒有當面嘲諷，否則現在一定死得很慘。
林夏飛道：“我覺得，這些人能精準地識別墮落者，都靠那個叫云溪嵐的淨化者，她手腕上有個鈴鐺，對著誰晃動鈴鐺，那個人就好像聽到了一些聲音，便開始行動了。
“兩米大漢和愛心少女都是在聽到鈴聲後動手的。”
顧天冬道：“你不可以去拆散那對情侶！”
林夏飛有考驗情侶感情的變態嗜好。
“我怎麼敢！”林夏飛道，“他們情比金堅，不用我考驗。”
三個墮落者全部被消滅，顧天冬鬆了一口氣。
莫白不是墮落者，那就是唯一的異化者了。
異化者也有很大的危險，不過可以交流，而且只要找準異化者的心願，對方就會變得很配合，能夠被超度。
“你有什麼心願？”顧天冬不捨地問道。
超度異化者後，莫白不會死去，但他們此生可能再也沒有見面的機會了。
顧天冬想到不能再見莫白就很心痛。
可他不能這麼自私，不能讓莫白被心願束縛，無法掙脫惡意。
一直沒辦法實現願望的異化者有可能轉化為墮落者，超度異化者必須抓緊時間。
莫白笑道：“我最大的心願已經實現了。”
“那你再想想，還有什麼小心願？”顧天冬凝視著莫白，想要把她的樣子記在心裡。
莫白溫柔地看著他：“我的小心願，要等你說出口。”
顧天冬又想起一些片段，這一次畫面很清晰，他看到莫白好像仰頭望著他，眼神很悲傷，他想安慰莫白，卻不能動彈。
他的記憶像碎掉的拼圖，正在一點點拼湊完整，只差幾個關鍵的碎片就可以恢復了。
他絞盡腦汁地回憶，又林夏飛的通話打斷了。
“
還有什麼事？()”顧天冬有些不耐煩地問道。
三個墮落者一個異化者，墮落者都淨化了，唯一的異化者在他面前，顧天冬當然覺得林夏飛的通話無關緊要。
找到異化者了。()”林夏飛道。
“啊？”顧天冬看看莫白，又瞧瞧手環。
林夏飛說：“是那個我一直看不順眼，長得像個斯文敗類，噴了一身香水的人找到的。
“這小子也是個預言家，靠著香味找到異化者。
“大家包圍住異化者，異化者被緊逼後狂化，突破人群向甲板跑去了。
“你究竟在哪裡？千萬別撞上這個異化者！”
狂化異化者！
顧天冬聽人提起過，狂化的異化者是正在向墮落者轉化的異化者，狂化會提升異化者的等級。
這個副本是超s級，前三個墮落者都沒展現出超過s級的實力，那擁有s+實力的就是這名異化者。
本來就實力非凡還異化了，太危險了！
顧天冬一把拉住莫白道：“對不起，之前誤會了你，等下我會好好解釋，好好向你道歉。現在我們得找個地方躲起來，避開那個狂化的異化者。”
“晚了。”莫白道。
顧天冬背脊一陣發寒，他回頭看向通往船艙的通道，只見無數白色的圓球從下方湧上甲板，這些圓球被粘稠的透明液體粘連在一起，散發著一股糜爛的古怪氣味。
顧天冬連忙拉著莫白向反方向跑去，可外面有領域阻攔，他們逃不出這艘沉船。
白色圓球很快佈滿甲板，顧天冬和莫白被趕到桅杆下方。
顧天冬發動能力“拒人千里”，阻止白色圓球靠近他們。
“這些白色圓球是什麼東西，碰到了會怎樣？”顧天冬問道。
林夏飛回答道：“云溪嵐讓我轉告你，她說那些白色圓球是卵，是孕育著墮落者的卵。
“異化者是這些卵的母體，它在沉船內不斷誕下惡意孕育出來的墮落者，它痛苦萬分，想要解脫。
“它釋放出這些卵，就是想將體內的惡意全部排出去。這些卵還不到誕生的時候，它們沒有肉身，會爭先恐後地寄生人體，我們這些淨化者全部會被它們寄生！”
“不能殺死這些卵嗎？”顧天冬問道。
林夏飛道：“這些卵和母體是連接著的，殺死一個卵，其他的卵就會吸收這個卵的能量，變得更加強大。如果我們殺死所有卵，反倒會孕育出一個十分可怕的怪物！”
“那怎麼辦？”顧天冬用身體護住莫白，不讓她碰到這些卵。
林夏飛道：“噴香水的小子竟然還藏著個能力，他能把人偷渡回安全的主世界，叫做‘彼岸之路’，不過他能偷渡的人數有限，和副本的任命數有關，這個副本有三個墮落者和一個異化者，只能偷渡4個淨化者。我在努力勾引他，給我們兩個爭取到名額，不過他完全不喜歡我！”
白色的卵堆得越來越高，即將吞沒莫白和顧天冬。
()顧天冬用雙臂環住莫白，認真地說道：“我不會讓它們傷害你的，我會守護你，直到生命的盡頭。”
“我知道，我一直知道。”莫白輕聲道。
顧天冬微微一愣，他看著莫白，總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
好像，他曾多次這樣環擁著莫白，但不是用這雙手，而是用後背生長出來的六隻羽翼。
顧天冬覺得後背有些癢，他摸了摸，很遺憾，他並沒長翅膀，後背上貼著幾個白色的卵，它們已經貼上顧天冬的背脊。
顧天冬連忙將卵甩下去。
可甩下這幾個卵又有什麼用呢？
堆在甲板上的卵已經有兩三米高了，他和莫白即將被卵吞沒。
生死關頭，顧天冬鼓起勇氣，脫下外套包裹住莫白的身體，將莫白抱在懷裡衝向那鋪天蓋地的卵。
他解釋道：“我的能力能抵擋它們一會兒，我們賭一把，我帶著你跑到船艙，希望我可以撐到那時候。”
顧天冬打算燃燒自己的能力，用他的生命為莫白鋪出一條生路。
這一幕是那麼似曾相識。
做出這個決定後，顧天冬耳邊的風鈴聲愈發急切，最後一塊記憶拼圖若隱若現。
他聽到懷裡的莫白欣慰道：“幸好。”
“幸好什麼？”顧天冬問道。
“幸好你沒變。”莫白道。
顧天冬靈魂的顏色未曾改變。
莫白脫下顧天冬的外套，輕輕推開他。
“別衝動，我可以保護你。”顧天冬道。
“我知道，”莫白道，“但我也不是躲在別人身後的懦夫，我們一起戰鬥。”
她伸出手碰到一顆卵，輕笑道：“我還以為多難對付，連環境元素都算不上。”
“環境排異。”她說出技能名稱。
一股澎湃的力量以她為中心向外推開，無數孕育著惡意的卵被排異，離開了這個領域。
它們分散到其他領域，成為低級副本中的小boss，從一個難以消滅的整體成為非常好消滅的C級墮落者。
也有一部分卵在誕生後，會覺醒自我意識，成為異化者。
無數的卵頃刻間蕩然無存，甲板上躺著一名瘦得只剩一把骨頭的女子。
莫白走到女子面前，將她抱在懷中。
女子緩緩睜開眼，流出眼淚道：“我本來想吸收這些惡意，將它們困在我體內，不讓它們出去害人，沒想到卻製造出了更多的怪物。”
莫白溫柔地對她說：“這座沉船裡隱藏著一股足以毀掉半個世界的惡意，是你靠著強大的愛意束縛住它們，是你用身體將它們分化成無數弱小但容易對付的怪物，你成功阻止了它們。”
“真的嗎？”女人望著莫白，眼中充滿希望。
莫白輕輕撫摸她的額頭，告訴她：“你實現了願望。”
“那我……可以休息一會兒嗎？我好累。”女人用皮包骨般的手臂抱住自己，安詳地閉上眼睛。
莫白的手蓋在她的眼睛上，低聲道：“睡吧，等你醒來後，你會充滿新生的力量，帶上武器，去為更多苦苦支撐的異化者帶來希望。”
女人睡著了。
她的身體化為無數光點，眷戀地圍繞莫白轉了一圈，飄向遠方。
籠罩在沉船上的領域也像被撥開了雲霧般散開，第一縷陽光照映在莫白身上。
顧天冬望著這一幕，不受控制地流下眼淚。
記憶的最後一塊拼圖落在了正確的位置。
莫白看向顧天冬，笑著問道：“怎麼樣，還要拼命保護我嗎？”
顧天冬鄭重點點頭。
“不管你有多強，我都要做你的護盾。”他堅定地說，“不僅是為了守護我心愛的人，更是為了守護我心中的‘涅槃’，我的信仰。”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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