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栗丸子 作品

第 85 章





他哭著喊著,卻沒人應他。




直到祁方焱的身體一點點的變得冰涼。




當時宋斯寧從這個噩夢中驚醒,像是瘋了一樣從病床上衝下去。




手上扎著吊瓶,針頭帶著血,全部都撕扯出來,血濺了一地,吊瓶也摔在地上,全是玻璃碴子。




宋斯寧明明身體虛弱,腿部無力,平時連手都抬不起來,那時卻像是迴光返照一樣,踩著一地的玻璃片朝外面衝。




玻璃碴子割開了他的血肉,本應該是鑽心的疼,他卻一點都感覺不到,眼前只有夢裡的那片血紅,還是有祁方焱再也睜不開的眼睛。




然後醫生衝了進來,幾個人將他禁錮住,給他打了兩針鎮定劑,告訴他,是他精神出了問題,夢裡面的都是假的。




鎮定劑一起效果,宋斯寧就信了。




漸漸地,如果他再做到類似的夢,雖然還會痛,但是他清醒之後,想一想當年祁方焱是怎麼拋下他的,也就不會再痛了。




而現在,大幕拉開,謎底揭曉,他似看了一場荒誕的電影,在他以為結局是美好時,卻得知這一切全部都是假的。




只有夢裡的才是真的.......




祁方焱真的差一點點就死了.......就差那麼一點點.......




如果他死了......如果他那時候就死了,那他就再也不會出現在他的面前,這個世界再也沒有祁方焱這個人。




再也沒有他那麼愛,也那麼愛他的人了。




宋斯寧哭的心頭哽咽,眼前開始起來黑霧,他緊緊的拽著祁方焱的手,無可抑制的想到他若是當時聽到的是祁方焱的死訊他會怎麼樣。




他可能會直接轉過身從樓上跳下去。




他真的會那樣。




“寧寧......寧寧.......”祁方焱用力的抱著宋斯寧,看著宋斯寧哭成這樣,他的目光著急,生怕宋斯寧給自己哭難




受了。




他一下下的吻著宋斯寧的額頭,喊著他,哄著他。




祁方焱一直不太會說話,無論是八年前,還是八年後,哄著宋斯寧的話來來回回就那麼幾句。




平時宋斯寧生氣的時候,他這樣哄哄還對付的過去,現在真的遇到了大情況,饒是祁方焱見過大風浪卻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宋斯寧哭的眼淚止都止不住,趴在祁方焱的懷裡,身體冰涼,將祁方焱的肩膀上的衣服都浸溼了一大片。




祁方焱抱著他的後背,甚至能感受宋斯寧的肩胛骨像是一對蝴蝶的翅膀,不停地顫抖,




祁方焱側過頭吻了吻著宋斯寧的耳朵,低聲的喊著宋斯寧的名字。




宋斯寧的耳朵一向敏感,被祁方焱這麼吻了一下,身子一顫,他聽著祁方焱低聲哄著他的聲音,十年來他咬著牙用血用命堆砌的圍牆,瞬間倒塌。




他像是變回到了十八歲那個嬌氣愛哭不講理,要祁方焱哄著的小少爺。




他縮在祁方焱的懷裡,聲音帶著哭腔喊了一聲:“祁方焱......”




祁方焱哄了好半天,宋斯寧這才終於有了一點反應,祁方焱立刻低聲應著說:“怎麼了,寧寧?”




“我好難受啊.......”宋斯寧的眼淚還在不停的流,睫毛上帶著水珠,對祁方焱說。




祁方焱問:“哪裡難受?”




宋斯寧指了指心口的位置,哭著說:“我心臟.......疼.......”




祁方焱揚起頭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將宋斯寧用力的抱進了懷裡。




宋斯寧的身板纖瘦,被祁方焱這樣按在懷裡時,不在像之前那樣排斥祁方焱的觸碰,而是軟綿綿的貼在祁方焱的懷裡。




祁方焱的手放在他的胸口,一下下的給他揉著心臟,聽著宋斯寧在他耳邊不停哭喘的聲音,他無奈的說:“寧寧不哭了,哭的太厲害你胃會不舒服。”




“寧寧乖。”




宋斯寧的胃淺,很容易吐,他的情緒不能大起大伏,十八歲的時候,他嬌氣的很,有好幾次和祁方焱鬧脾氣,將自己氣的犯了胃病,又是吐又是痛,吃不下一點東西,不理祁方焱卻還愛哭。




祁方焱只能哄著道歉認錯,不管是不是他的錯,但是隻要宋斯寧難受了,全都是他的錯。




然而宋斯寧真的要哭起來,祁方焱也一點辦法都沒有。




就這麼短短的一會,祁方焱肩上的衣服也被宋斯寧哭溼了。




祁方焱揉著宋斯寧後腦勺,嘆了一口氣說:“寧寧,不哭了好不好,這件事情已經過去了.......”




宋斯寧伏在祁方焱的肩頭,沒理他。




過了好一會,宋斯寧緊咬著嘴唇,聲音顫抖的問祁方焱:“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但凡祁方焱告訴他,他就不會在八年後抱著恨意去傷害他.......




他也不會一直陷入祁方焱從來沒有愛過他的自我懷疑中.......




他們甚至可以早一點相遇,




不用經歷這漫長痛苦的八年.......




為什麼他什麼都不讓他知道啊........




祁方焱將宋斯寧的緊緊的擁在懷中,




他閉上了眼睛,沉默了半響說:“我沒辦法說。”




祁方焱沒有機會說,也沒有辦法說。




八年前,宋斯寧身患重病,如果宋斯寧知道這件事情,只會更加傷心,死都不會離開他,到時候他們兩個人的結局無非就是互相拖累。




八年後,宋斯寧有了未婚夫,精神不穩定又跳了海,他更不會去說這些事情。




然而就算是上面的事情都沒有發生,宋斯寧好好的站在他面前,他也不會說。




他要怎麼說,他總不能將自己的衣服扯開,對宋斯寧展示自己的傷疤,然後將自己已經受過痛全部都轉移到宋斯寧的身上。




他做不出來這樣的事。




宋斯寧應該是被人手心裡護著花,他嬌氣脆弱,不應該去承受他承受的這些。




祁方焱聲音低沉的又說:“也沒什麼好說的,當年放棄你是事實……你十八歲就跟了我,我卻連給你治病的錢都拿不出來,作為一個男人,是我沒用。”




宋斯寧掙扎著從祁方焱身上抬起頭,他望著祁方焱的眼睛,又氣又傷心,哭著說:“可是你告訴我,我就不會恨你了,我一直以為是你嫌棄我,是你不要我了.......”




在那八年裡面,宋斯寧每次想起在尼亞加拉的那個雪夜,他都會心痛的難以喘息。




他以為自己被嫌棄,被拋下,以至於很長一段時間,他走不出去。




他又恨又怨,將自己變成了曾經最討厭的樣子。




他就這樣恨了八年,結果居然都是假的,祁方焱其實很愛他,和他愛他一樣的愛他。




祁方焱看著宋斯寧通紅的眼睛,又一言不發的將宋斯寧抱進他的懷裡,緊緊的按著宋斯寧的後背。




宋斯寧的臉埋在祁方焱胸口,雙手抓著祁方焱的衣服,用力的幾乎撕裂,肩膀細細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