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知青（二十一）

　　叱吒一時的李廠長，徹底倒臺。

　　林敏兒冷眼看著李川華強打起精神，往平時親近的叔伯家中奔波往返，求爺爺告奶奶，卻沒有一個敢給他開門的。

　　唯一開了門的鄭高才，還一副悲天憫人的姿態，給了他一筆錢安頓。

　　手裡拿著錢，男人臉上浮現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乍一看還以為是感動的。

　　實際上，誰都沒有發現他目光中隱藏的瘋狂之意。

　　如果沒有林敏兒之前那番話，他不會密切關注鄭高才的每一個細微表情、細微動作，甚至於遠處坐在沙發上的鄭夫人自以為隱蔽的“蠢貨”口型。

　　那女人說的是真的。

　　他站在鄭家硃紅色的大門前，眼前一片眩暈。

　　不知怎的突然想起多年前的一件舊事。

　　他小時候是在老家南方長大的，後來因為他爸工作調動才搬到這邊，當時院子裡最漂亮的小姑娘穿一身紅裙子，看見他時，眼底的輕蔑之色與鄭夫人如出一轍。

　　後來情濃時還說起這件事開玩笑，她當時臉上不自然了一下，隨即撒嬌解釋說那是因為看到陌生小哥哥不好意思，要不她怎麼會在大院那麼多人中選了他？

　　時至今日，當時甜蜜的心境轟然倒塌。

　　也想起了那個被他佔了便宜、轉頭就喝了農藥而死的姑娘說的話：“彩虹約我一起去書店還書的，怎麼是你……”

　　當時他好像聽到了，又好像沒聽到，只覺自己被酒精麻痺的身體燥熱異常，聞著少女身上淡淡的肥皂香，忍不住撲了上去。

　　而那頓酒，是鄭家大哥喊他喝的。

　　“哈哈哈哈哈……”

　　笑話，他李川華的人生，真是個笑話。

　　男人拿著錢轉身就跑，把鄭夫人充滿厭惡的一句“瘋子”遠遠甩在腦後。

　　一個小時後，鄭彩虹死了。

　　死在下班後回家經過的一條小巷子裡，高高隆起的腹部，插著一把閃著寒光的水果刀。

　　林劍哭天搶地像瘋了一般抱著妻子，公安同志來了都無法上前挪動屍體，最後是被強制按住才順利搬回派出所。

　　轄區內出了性質如此惡劣的謀殺案，受害人還是個孕婦，一屍兩命，上面表示高度重視，還成立了專案組調查此事。

　　然而沒想到十日後，兇手竟然自己找上門要自首。

　　手裡還攥著那幾個把李昌送進去的證人對鄭高才的指控。

　　儘管他這種以威脅方式得來的證詞並不能作數，但只要上面知道了，只要鄭高才真的不乾淨，那就一定有跡可循，早晚要進來陪他們一家三口。

　　審訊室裡，男人手上戴著一副冷冰冰的手銬仰頭大笑，狀若瘋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