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這是欺詐

  鄭曲尺將工具重新放置回她的大包袱內,自來往的人群當中看了一眼宇文晟的方向。

  他就站在那兒,一動不動地看她雕刻了一個時辰嗎?

  為什麼非得下馬車站著,他明明那麼虛弱……

  “進去吧。”

  她轉過身,還得去馬車上搬她剩餘的東西,卻這還沒走兩步,就突然聽到身後一聲“嘭!”的巨響。

  隨即一聲慘烈的破鑼嗓子尖叫:“你在做什麼——”

  她一驚,頭皮都炸起了。

  什麼鬼?

  她愕然回頭,卻見站在臺階上“虛弱”的宇文晟,此刻正施施然收回手,而那一根由鄭曲尺雕刻過的荷塘門柱,從正中斷裂毀了。

  店家急得跟只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圍著門柱哀嚎道:“你、你做了什麼啊?!”

  本來散得差不多的路人,此刻聽到店家的慘叫,也回頭看去。

  他們都驚得瞪大眼睛。

  只見方才還好好的門柱,這會兒卻成了一根斷裂的爛木頭,毫無價值可言了。

  宇文晟抿唇輕咳了兩聲,似身體很難受一般,溫聲道:“不好意思,方才一時失手,這跟柱子值多少錢,我賠你就是了。”

  賠?你拿什麼來賠?

  店家看著他隨手扔在地上的那一顆金豆子,氣極敗壞,一抬眸,卻不經意對上宇文晟那一雙眸子,不禁渾身打了一個寒顫。

  本來要叫罵的話,卻卡在嗓子眼裡,說不出話來了。

  宇文晟溫柔地笑著:“毀了也好,我(夫人)的東西,你們這家客棧,還不配用上。”

  正所謂用最溫柔的語氣,說出危險十足的殺意,僅用店家一人能聽到的聲音說完,他便與蔚垚、潤土等人,一道進去了。

  鄭曲尺看著那一地的殘木渣滓,嚥了咽口水:“他幹嘛忽然發脾氣?”

  她身後的牧高義卻縮了縮脖子,有些感同身受地搖了搖頭:“這是發脾氣?不,將軍這是……要殺人呢。”

  史和通同情地看了一眼店家,語氣卻十足的幸災樂禍:“也不知道將軍跟店家說了什麼,店家臉都白了。”

  他說什麼,她沒順風耳聽不見,但是她眼睛很尖。

  “他剛才是不是給店家……扔了一顆金豆子?”鄭曲尺忽然問。

  “對啊,將軍把人家的柱子毀了,不得……”牧高義說到一半,忽然發現鄭曲尺的神色不對:“阿青,你怎麼這副表情……”

  鄭曲尺看向他們,肉痛地控訴道:“我、我這頭好不容易才省下一筆食宿開銷,可他……可他一轉手,就將金子白白送給人家了!”

  牧高義跟史和通對視一眼,然後一臉古怪,又有些好笑道:“阿青,那賠的是將軍的錢,你那麼心疼做什麼?”

  他們完全不能理解。

  鄭曲尺神情一僵。

  她癟了癟嘴:“我、我心疼我費了老大功夫才雕刻出來的荷花,不成嗎?”

  “哦,原來是這樣啊,不過阿青,我反倒覺得將軍這樣做,對你而言,是一件好事。”史和通勸慰她道。

  鄭曲尺看著他:“為什麼這麼說?”

  史和通跟她解釋:“你可能沒想那麼多,可七國工匠是有嚴格等級劃分的,所以但凡有級別的工匠,都十分在意自己的名聲跟作品,他們一般不會隨隨便便給別人做木活,那是百工們才做的,所以你該更珍視自己的作品。”

  鄭曲尺聽完後,這才懂,宇文晟這麼做,相當於是拿錢買了她的私人作品,不讓它流通於市井當中被別有用心之人利用,敗壞名聲。

  想不到,他竟為她考慮得如此之細……

  說實話,他毀了那門柱,她還挺慶幸的,因為她的確不想自己的浮雕作品被這店家奸商拿來生財招搖。

  “行,我知道了。”

  牧高義故意逗她:“不過剛才你沒瞧見那些人,完全被你的雕刻手藝震驚的樣子,阿青,你這根本就是欺詐,明明一身好本領,卻偏掛著塊工匠一級的牌牌,也不知道明天霽春匠工會上,有多少人會上當受騙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