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將軍夫人


                 “付榮,別一驚一乍的。”王澤邦不耐地撇了他一眼。

  但蔚垚卻覺得付榮好像自從在採石場,被“桑瑄青”用一彈弓射了一計後,人就一直不太對勁。

  但他此刻卻無心關注付榮,蔚垚望向“天塹”對面,罡冽的風自崖底一陣陣嗚嗚刮來……桑瑄青,終究是到了對面,她自此,恐再不會回頭了。

  當然,以將軍一次不忠,弒殺不用,亦不會容她有回頭的機會了。

  此時的蔚垚並不知方才不久發生的種種變故,只當桑瑄青背鄴投敵,與陌野一道走了。

  付榮此時壓根兒不關心別人,他只心亂如麻地看著宇文晟,艱難地吐辭:“我、我方才無意見……見過桑瑄青的脖子處,好似掛著一個……金玉鐲子。”

  此話一落,所有人都看向了付榮。

  付榮頂著壓力,尤其是其中最龐大的那一股壓迫力,奮力說完:“雖只窺見一角,但我自信眼力不會分辨錯誤,那就是將軍鳳鸞雙鐲的鸞鐲。”

  宇文晟頓了一下,微微顰眉片刻,遂又笑開了:“你在說什麼?桑瑄青胸前掛著鸞鐲?”

  付榮的話,太過好笑了,連王澤邦跟蔚垚都覺得他只怕是眼睛看花了。

  夫人再傻,也不可能把將軍贈予的新婚禮物拿給她兄長貼身佩戴。

  若說是桑瑄青私自竊取,這也說不通,他偷自家妹子的東西做甚?

  付榮想起了之前見到的那個“桑瑄青”。

  一身束縛住袖、褲管的利索男裝打扮,她才剛遭遇了一場蠻子的磨難,鞭打,勒脖、從山坡上滾下來,手腳全是觸目驚心的擦痕,但她卻沒有一下喊痛……

  哪怕眼眶紅得不像話,仍舊憋著一股狠勁,不肯落淚。

  再後來,為殺公輸蘭,她還中了將軍一枚鐵橄欖,當時流的血都快染紅了她半邊身子了……

  這些事情,將軍之前看見了或許也根本毫不在意,冷眼旁觀,可是,倘若他得知真相之後,他會怎麼樣……

  不忍地閉上了眼睛,付榮道出了一個石破天驚的事情:“將軍,桑瑄青並非男子,卑職可以確定,她乃女兒身。”

  宇文晟唇畔的笑意,一點一點地從臉上褪盡。

  “桑瑄青,是女子……不可能。”

  他清楚記得桑瑄青身上有男性的特徵,那是他無意間觸碰到過的,是以他怎麼可能會是一個女子?

  付榮直接問了:“將軍,你當真從不曾懷疑過……嗎?”

  宇文晟被他這麼一問,便想起了,當桑瑄青撿到了那個糖袋之後,一系列古怪的動作,她以往向來懼他、畏他、避他,視他如毒蟲猛獸,今這一次,卻斗膽敢摘下他的面具……

  當時,他因沉浸泥沼汙潭的過往,情緒失控,並沒有太過在意她的變化。

  現如今再回想一遍,她……她一直在看他,用一種震驚、複雜……讓他此刻都不敢回想起來的熟悉眼神,在看他。

  而那種明澈乾淨的眼神中,唯獨好似沒有對他眼角“鳳凰淚”該有的噁心、牴觸。

  倘若她當真是女扮男裝……

  隨身配戴著他新婚之夜贈予的鸞鐲……

  還有,桑家從未同時出現過的兄妹……

  腦子裡種種瞬間一閃過,那些原本在他心中雲淡風輕的種種場景,卻在此刻卻通通成了反噬的鋒刃,宇文晟的臉色越來越白。

  不會的,怎麼可能呢,桑瑄青就是鄭曲尺,鄭曲尺會是桑瑄青?

  那他之前……都對她做了些什麼?

  “將軍!將軍你冷靜一些!”

  耳邊,是王澤邦他們驚恐、慌惶的喊叫,宇文晟看向他們,全然不知道此刻自己是一副怎麼樣的神情。

  陰鷙、憤怒,悲痛、懊悔,他像是被割裂成了兩半,扭曲又恐怖。

  他又遲緩地轉眸,看向陌野曾出現過的對崖,當時陌野就是當著他的面,囂張得意地抱著昏迷的鄭曲尺策馬而去。

  宇文晟攥緊了手心,從來冷心冷腸的人,卻忽然在這一刻,體會到了世人所講的悔不當初。

  “不能叫他們將人帶走!不能……”他聲音極度平靜道:“通知所有人,準備收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