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曲尺宇文晟 作品

第100章千夫所指(一)

  但他畢竟是偷偷潛入,並沒有摸熟摸透,因此別的他也不確定。

  “你確定,這份駐地營寨地形圖沒有誤差?”伢斜睨她。

  鄭曲尺神情很平靜,她笑了笑:“怎麼?擔心我會畫一張假的地形圖給你?那你想多了,難道我不怕死嗎?”

  伢一時也想不出鄭曲尺會出賣他的原因,但他依舊在心中對她之前的態度跟變化感到一絲介懷。

  “鄭曲尺,你要牢牢記住,你不要以為你混進鄴國內,當了幾天尋常百姓人家,就當真能夠抹去你的過往,除了墨家,誰也不會真正去接納一個你這樣的細作。”伢獰眸低低告誡著她。

  鄭曲尺靜默片刻後,倒是接受良好:“我知道了。”

  在伢離開之後,鄭曲尺則緩緩抬起眸子,注視著飄忽不定的火苗。

  “你只怕不知道吧,宇文晟早便知曉我是墨家的細作了,穆叔、蔚垚還有柳風眠,那些與我一道共事的工匠們,他們都會接納一個全新的我,我不再是墨家的鄭曲尺,我只會是福縣桑家的鄭曲尺。”

  只要他徹底消失,她的身份就不會暴露,她的秘密,也永遠都將只是一個秘密。

  ——

  正月十五一過,鄴國的氣候開始驟轉加劇了寒意,看這樣子近日只怕是要落一場大雪了。

  這或許,也將是這個冬日的最後一場雪吧。

  十七日,望。

  陰霾的天色,鬼羧嶺附近出現了似雲非雲、似霧非霧的天氣,天空也是從早到晚都是一片灰濛濛之意。

  鄭曲尺站在圍闌站處,這幾日不知為何,她心情一直處於不安、緊張的狀態,就好像將會發生一些讓她不可預料的事情。

  她忽然想起了她的工匠評級。

  明明穆叔說過年後會將結果帶給她,可她一直沒有收到消息。

  還有蔚垚,這幾天也沒有支言片語傳來,甚至連伢都一併失了蹤跡。

  她周邊一下空濛了起來,她伸手不見五指,也看不透究竟最後會是一個什麼樣的結果。

  最終,伢能不能成功救出秋,或許,他會因她的告密,而被宇文晟請君入甕,變成跟秋一樣。

  下方有人朝上喊道:“桑工,齊工叫你前去看一看券門,說是好像搭架不夠牢固,另外,他還發現有一部分青磚沒有刻製造人的名字,咱們還要不要用?”

  因為鄭曲尺曾嚴厲規定,每一塊用於城牆上的石頭、每一塊青磚都必須標註經手人,如此一來責任層層落實下去,形成質量追綜制度,便能有效避免有人偷懶、從中牟利。

  鄭曲尺一聽,趕忙從上面走下來:“誰負責採購與運輸的?為何不用之前常用的北石青磚?”

  傳話的石匠也是莫可奈何:“聽說,換磚一事是由縣裡的人安排的,也是他們運送到鬼羧嶺,我也不清楚究竟是誰經手此事,還得查一查,我們這些工匠還是在搬磚時,發現了不對勁,齊工這才派我來喚你過去商量一下。”

  鄭曲尺暫且放下壓在心頭的石頭,先行專注眼下工事處理。

  齊工一看到她過來,就趕緊引領她前去看看這一批青磚材料。

  鄭曲尺步履跨大,幾步上前掀開上面覆蓋的油布,然後聚晴會神盯著那些青磚。

  不,這不是以她所教授之術燒出來的青磚,而是這種偷工減料做出來的劣質燒磚。

  她上前一把用力掐住一塊就掰了下來,那稀疏的空隙,那含水量不達標的粉脆感,都讓她怒意燒至眼眸深處,她鬆開手,將其在腳下踩成了粉沫。

  “這一批磚,用不了,哪來的退回哪去!”

  這時,從另一邊匆匆趕過來一隊人,領頭者分別是一位工官、幾位石匠。

  這位工官姓柏,他大手一揮,止制了其它人搬運的行為:“不行,這批磚是經縣太爺批示後送來的,是符合條件跟手續,豈是你們能夠隨隨便便說不要就不要,想退回去的?這其中的損失誰來負責?”

  鄭曲尺見這姓柏的來者不善,便不接他那一嘴,只道:“縣令貴人多事忙,也許與縣令無關,只是他底下哪個不負責的人辦了件錯事,你若不敢去,便由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