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曲尺宇文晟 作品

第46章出趟遠門(二章並一)

  嗚嗚……估計今天就是他們魂斷校場的日子。

  “今天,天氣不錯,晴空得恰到好處,所以這一次,我便不與你們計較是如何造出的這堆廢渣的事了。”

  宇文晟朝他們溫和一笑,竟如同神佛渡光,慈眉善目……佛面蛇心,更嚇、嚇死個人了,好嗎!

  將軍突然轉變的態度,簡直比他這番荒謬的饒恕理由更讓他們感到震驚。

  就、就這樣便宜……呸呸,是就這樣饒他們一條狗命了?

  他們驚、喜各摻一半。

  心中都在猜測剛才穆工官跟將軍都討論了些什麼內容,讓將軍的心情能夠一下從“陰晴不定”,轉變成了“天氣不錯”?

  雖然最終還是想不通,但能活誰想死啊。

  他們趕緊使勁磕頭,生怕晚了一步他就會反悔:“謝將軍寬恕之恩。”

  宇文晟將這些匠師留給了蔚垚去處理,他瞥了一眼一直看著他目不轉睛的清婉女子。

  “公輸蘭,你最好祈禱你身上的籌碼足夠大,否則便沒有下一次了。”

  宇文晟嘴角常氳的弧度加深了幾分,卻有種慈佛轉過了背面,全然劈天蓋地的晦暗惡意。

  倘若公輸即若沒有任何反應,那他就會將她當成一件禮物送返給公輸家……當然,不會是完整的一具,而只會是身體的某一部位。

  也許是頭、也許是身子……呵呵呵,誰知道呢。

  公輸蘭被他恐怖的眼神扼住,狠狠打了一個寒顫,似承受不住,趕忙低下了頭。

  她知道,他是在提醒她,讓她安份守紀,不該越矩插手他們鄴國內部的事情。

  也是在警告她,別想耍任何心機手段,她的存在只不過是用來吸引她堂哥公輸即若的誘餌,別的附加價值在他眼中不值一提。

  可公輸蘭卻不甘心。

  真的不甘心啊。

  他可能永遠都不會想起,他們倆在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了,她一直都還記著,可他卻把她給忘了。

  她自認比不上她的堂兄在武器與機關術方面的技絕造詣,但她在鄴國自己的水平卻絕對不差,可為什麼宇文晟就是看不上她呢?

  她不會放棄的,無論如何,都不會!

  ——

  在縣城時左逛右晃近一天,終於等到招募的中年人回來了,他告訴鄭曲尺,她二哥桑瑄青被暫時留下來了。

  “什麼叫暫時?”鄭曲尺不懂。

  “你別急哈,這事我慢慢跟你說。”

  中年人說,他叫張珥,是縣衙的一名小吏,也是這一次負責替縣裡招人的,他讓她過十天後再過來這個位置一趟,到時候工官會過來給所有工匠詳細講解工事內容。

  “你二哥畢竟是個木匠,現在來幹石匠的活本來就是穆工官給他的一次機會,倘若他真能幹得下這活,自然就可以留下,但如果你講的都是假話,那這事可不成啊,他最終還是得走。”

  “行,那工錢呢,什麼時候能給?”

  “工錢會在你開工之時先給一貫,工事中期再付四貫,最後整個工期結束再付尾款五貫。”

  張珥心道,一般石匠或許只能領得了這一貫的錢了,工期中途死傷何其多,也不知道多少人能夠領得到,至於尾款那更是一個連他們都估算不出的綿綿無期,有生之年能夠領取得到的,那都得是老天賞命的運氣之子。

  鄭曲尺一聽沒毛病:“那好。”

  歡歡喜喜謝過張珥的幫忙之後,鄭曲尺因為即將有大錢入帳,因此在這一次婚禮的採買上,她又稍微大方了那麼一點。

  除了買必要的紅燭與糧食之外,還多添置了一床新被褥,一壺酒,切了半斤豬頭肉,買了一隻還熱氣騰騰的燒雞,一小包貴得讓她咬牙的飴糖。

  等她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日落西山了,她剛推開門,就見到桑大哥正嚴厲怒氣地叱責著柳風眠。

  “你到底今天去哪裡了?你不知道自己眼睛看不到嗎?如果你亂跑傷了或摔了,我該如何跟尺子交待?”

  柳風眠站在梨樹下,頭頂延伸的枯枝宛如老人的血管,在鴉紅的天空下伸展,他此刻在疏風寒樹下的面色蒼白,站在那裡,沒有反駁什麼。

  鄭曲尺眉頭微蹙,趕緊上前:“哥,怎麼了?”

  “你回來了?”桑大哥神色當即一變,趕忙上前,替她卸下身後沉重的揹簍,一面數落著柳風眠:“你不知道他今天一聲不吭就跑了出去,我為了找他,挨家挨戶問了個遍,他倒好,晚些時候又若無其事的回來了,問他去哪裡了,他卻什麼都不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