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戲諸侯 作品

第四百章快哉快哉

    隨著慕容寶鼎部主力分兵兩路,分別向南推進至柳芽茯苓兩鎮,與此同時董卓部十數萬私軍也已直逼懷陽關,攻城在即。

    然而北莽突然再度更改既定部署,董卓部路線不變,繼續攻打懷陽關,但是命令慕容寶鼎部繼續南下,直接尋找左右騎軍這兩支北涼邊騎的野戰主力進行決戰!

    而牽制柳芽茯苓兩座軍鎮的任務,轉手交給驟然加速南下的兩位北庭權貴,河西州持節令赫連武威和寶瓶州持節令王勇。北莽皇帝也不至於天真自負到讓慕容寶鼎部獨力對峙北涼左右騎軍,南朝大將軍種神通與隴關貴族領頭羊完顏金亮,分別作為慕容寶鼎後援,大概是清楚橘子州持節令的脾性,老婦人在臺面上的聖旨之外,更有一道密旨,措辭更為殘酷冷血:你慕容寶鼎若是不願建功立業,左右兩翼在柳芽茯苓兩鎮以南的廣袤地帶踟躕不前,無妨,朕便讓種神通與完顏金亮替你南下殺敵!

    所以之前還在慶幸不用去懷陽關死磕褚祿山的橘子州持節令,只得心情沉重地繼續領軍南下,他可以不在意聖旨或是皇帝陛下的口頭威脅,但是慕容寶鼎絕對不會以為太子殿下麾下的那支怯薛軍,與自己的兵馬碰頭後,會對自己這位叔叔手下留情,更何況他聽說皇帝陛下連以慕容耶律兩個姓氏命名的兩支王帳鐵騎,都一併交給了自己侄子。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老奸巨猾的慕容寶鼎只得兩害相權取其輕,畢竟與涼州關外左右騎軍作戰,是許多北莽武將夢寐以求的事情,所謂的北涼鐵騎,主力一直是這兩支西北邊騎。

    讓慕容寶鼎稍稍鬆口氣的理由有兩件事,一件事是第一場大戰後,流州龍象軍從左右騎軍抽掉了數量可觀的邊軍精銳,曹嵬和寇江淮也帶走一些,第二件事則是老帥何仲忽退出左騎軍,同時李彥超帶領一大撥心腹青壯校尉轉投右騎軍,左騎軍暫時群龍無首,必然軍心動盪。這些諜報軍情,若是在大戰開幕之前,在大量涼州遊弩手仍然位於虎頭城一帶四處遊曳的時期,很難傳遞給西京北庭兩座廟堂,今時不同往日,懷陽關已經被董卓重重包圍,截斷退路,徹底阻絕了與柳芽茯苓和重冢三座軍鎮的聯繫,重冢只有步卒守城,是一座死城,自然不用顧慮,柳芽茯苓兩鎮各自駐紮有擅長長途奔襲的精騎,卻需要面對王勇赫連武威兩位著名持節令不計傷亡地猛烈攻勢,已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因此可以說在左右騎軍以北的涼州關外防線,已經被切割得支離破碎,切斷本就兵力處於劣勢的北涼各大野戰主力聯繫之後,自然便是蠶食了,大快朵頤,以北涼武將的頭顱換取草原兒郎封侯拜將的軍功!

    幽州葫蘆口內外,戰事寥寥,偶有接觸戰,也都是小規模數百騎的爭鋒,相較於涼州流州兩處戰場動輒萬騎的恢弘廝殺,實在是波瀾不驚。

    流州青蒼城以北,在得到副將謝西陲部僧兵增援後,流州主將寇江淮對黃宋濮西線大軍展開第三次阻截戰,不知為何,兩次大型騎戰都打得北莽邊軍暈頭轉向的寇江淮,在等到爛陀山僧兵的兵源補給之後,也許是騎步結合之後,寇江軍的調兵遣將已經超出能力極致,或是對同為大楚雙璧之一的謝西陲存有戒心,總之到最後這場仗打得極為刻板正統,也打得極為慘烈,寇江淮以爛陀山僧兵作為中軍,結集中原常見的一座步陣,徐龍象和李陌藩各領一支龍象軍作為兩翼,經過臨時補充仍然沒有達到一萬人馬的流州騎軍,停留在步陣之後,作為最後進入戰場的有生力量。

    由於寇江淮採取近乎消極的保守姿態,黃宋濮果斷放棄原先同樣相對保守的進攻姿態,徹底轉為大舉進攻,在那座本就易於戰馬馳騁的平原戰場,老將下令騎軍陣線大幅度拉伸,三支南朝邊騎同時展開轟轟烈烈的迅猛衝鋒,不得不說在正兒八經的騎戰之中,尤其是讓草原騎軍得以發揮出最大程度的機動性,每一匹北莽戰馬的馬蹄落腳處,都堪稱充滿了精準把握戰機的侵略性,謝西陲部僧兵的步陣,徹底淪為戰場看客,除了僅是作為流州邊軍名義上的中流砥柱,根本沒有預想之中的拒馬效果,草原騎軍根本就對這座矛林森寒立盾如山的穩固步陣視而不見,若非寇江淮麾下的流州騎軍在關鍵時刻的果斷出擊,穩住已經傾斜向北莽的險峻態勢,恐怕流州邊軍就要在這場戰役之後成為過眼雲煙。

    從頭到尾,好不容易從西域趕赴流州戰場的謝西陲部僧兵,不但沒有出現應有的奇兵效果,反而在寇江淮的調度下淪為雞肋,甚至某種意義上足可稱之為累贅。

    沙場之上,從第一場涼莽大戰落幕到之前兩次赴北阻截,龍象軍第一次出現如此慘重的傷亡,足足八千騎北涼精銳壯烈戰死,這讓黃宋濮部南朝主力終於獲得了北莽太平令拭目以待的小勝局面,原本已是憂心忡忡哀鴻一片的南朝西京廟堂之上,頓時對兩場戰役失利飽受詬病的老帥轉為齊聲歌功頌德,不惜譽為離陽之齊陽龍,西京兵部和禮部同時讓北庭王帳建言,此等姑塞龍腰兩州邊境二十年未有之大捷,雖未斬下徐龍象李陌藩、寇江淮謝西陲等人頭顱,但皇帝陛下也應當為旗開得勝的大將軍黃宋濮按軍功封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