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戲諸侯 作品

第一百三十一章死戰

    青衫老者正是提兵山一人之下的宮樸,內力雄渾,跟山主常年印證武道,其餘十七騎盡是提兵山以一敵百的勇夫,更別說還有四十幾名提兵山蓬萊扛鼎奴,個個身高一丈,天生力大如牛,習武后就浸泡在藥缸中,錘鍊至江湖人稱偽金剛的境界。只可惜遇上了生而金剛的徐龍象,只要被少年近身撕扯住,就是分屍的下場,大圈中,已經躺下十幾具缺胳膊少腿的蓬萊奴。此時徐龍象無視一名提兵山劍士的劍刺後背,一拳洞穿一位扛鼎奴的心口,慢悠悠拔出心臟,隨手丟在地上,利劍刺中後背,中年劍士心中震駭,此子分明沒有依賴氣機遊浮遍身去抵禦利器加身,三十年浸淫劍道,頗為自負手中劍一劍刺中少年後心,竟然不論如何遞加劍氣,都不得入肉分毫。黑衣少年慢時極慢,快時更快,嫌那柄青鋒長劍不夠爽利,往後一靠,主動往青芒縈繞的劍尖上湊,不等劍士脫手棄劍,好生生一柄江湖上小有名氣的利劍就給剎那壓彎,然後崩斷,少年後靠之勢委實太快,劍客不僅長劍斷去,整個人都給撞飛,胸腔碎裂得一塌糊塗,向後飄落,跌入黃土,死得不能再死。

    那頭黑虎仰天長嘯,爪下扣住一具蓬萊巨漢的模糊屍體,輕輕一鉤,就將屍體粉碎,鮮血浸透黃沙。

    黑虎撲向下一位距離最近的魁梧巨漢。

    不急於跟黑衣少年近身絞斗的宮樸見狀怒喝一聲:“孽畜!”

    黑虎被宮樸攔腰一掌打得側飛出去,落地後仍是滑出去五六丈遠,才搖頭晃腦站起,一騎提兵山武者就提槍戳來,長槍刺背足足一尺,黑虎渾然不覺疼痛,四腳著地下陷,蓄勁後連人帶馬都給撲殺,持槍騎士被這頭齊玄幀座下黑虎一口咬斷腰肢,觸目驚心。在斬魔臺被打趴下對黑衣少年認主的通神畜生,一甩硬如鐵的鞭尾巴,在背後蓬萊奴從頭到胸劃出一道血槽,向前撲倒另一名悍不畏死的巨漢,後者滿臉漲紅撐住黑虎嘴巴,不讓它下嘴,黑虎整顆頭顱都向下一砸,將那巨漢的手臂折斷,並且把他的腦袋砸得陷入泥土。

    滿臉怒容的宮樸奔至,一腳將黑虎再度踹飛,一氣滾落了十幾名涼莽皆有的騎兵。

    徐龍象全然不管黑虎那邊戰事,看似輕描淡寫一掃臂,就給一名提兵山劍客懶腰斬斷,拉住上半身,旋出一個圓弧,又將一名扛鼎巨漢胸部砸了個稀爛。一名面容木訥的年邁劍客劍如梨花雨,每一劍點出刺在赤足少年身上,便藉著劍尖反彈收勢身形後撤幾丈,來來回回,眼花繚亂,瞬間便是九十餘劍,手腳頭顱臉頰心口腹部,無一遺漏,一連串金石相擊聲,清脆非凡,老劍客試圖找出這瘋魔少年的命門,當一劍抵住眉心,見那兇名直追北莽洛陽的年輕魔頭咧嘴一笑,才要趁著劍身微曲復原的後勁移步,將道門踏罡步鬥融入身法的劍客才踩出一步,就讓那瞬間趕至身前的少年一拳打在左耳側,老者匆忙運氣抵消七八分殺機,可千鈞巨力所致,身體憑空離地如同倒栽蔥,徐龍象握住雙腳,往地面向下一戳,如擲矛入地,久負盛名的劍道名家就給擠壓得不見頭顱,只見胸口跟黃沙地持平,徐龍象輕輕一腳踢斷這位劍術宗師的雙腿,瞥見那柄無主之劍,猶豫了一下,彎腰撿起,輕輕拋起,雙掌抵住劍柄劍尖,一柄劍給合起的掌心碎成無數片,雙手握住劍片,舉目望去,瞧見了兩名僅剩劍客,身形暴起,嚇得這兩位魂飛魄散,顧不得什麼名劍風流,撒腿狂奔,一名跑得不夠快,被黑衣少年一掌揮中臉頰,滿嘴碎片,面目全非,堂堂劍士死於被劍片兒餵飽,淒涼滑稽至極。

    另外一名劍士因為有蓬萊巨漢赴死阻攔,躲過一劫,但已是肝膽俱裂,再無半點戀戰的心思,不管事後是否被提兵山重罰,向後撤去,身形沒入騎軍。

    徐龍象嗜殺如命,撕掉一名巨漢,正要找尋下一位目標,被宮樸以一記取名提山的肩靠給撞得踉蹌幾步,宮樸怒髮衝冠,大踏步前衝,一步一坑,雙拳巨力撕裂空氣,裹挾風沙,復爾給予這位少年悍然一擊。徐龍象雙腳離地,一腳踢中宮樸肩頭,雙雙後退,滑出相距十幾丈的距離後,又同時止住身體,兩人如兩軍騎兵如出一轍,對撞而去,宮樸一拳砸在少年額頭,少年一拳回在他胸口,以兩人為圓心,一大圈黃沙向外瘋狂飄蕩。

    徐龍象吐出一口血水,右拳砸在左手掌心,揚起一個獰笑。

    宮樸鼻孔滲出兩抹鮮血,輕輕抹去。

    一旦投入兵力超過萬人,然後全軍死戰至一兵一卒都不降不撤的戰事,春秋以前不見任何史載,春秋中唯有妃子墳一戰,那一戰人屠義子排在第二的袁左宗僅留下他一人,他以一萬六千輕騎死死拖住了西楚最為精銳雄壯的四萬重甲鐵騎,這才讓當時還未稱作北涼軍的徐家軍完成對西楚的戰略圍困,迫使西楚戰力全線徹底龜縮,最終促成了號稱一陣定春秋西壘壁戰役,那一戰,在妃子墳墳頭上,護在白熊袁左宗身邊的十六卒,皆是尋常士卒,因為三十餘校尉將領早已死淨。那一戰起始,袁左宗便身先士卒,從騎戰到步戰,殺敵將領十六人,一杆銀槍殺敵騎一百七餘,若非陳芝豹違令帶兵救援,袁左宗註定死於公主墳。當白衣陳芝豹走上墳頭時,袁左宗雙手扶槍而立,全身是血,血汙得不見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