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臺樹色 作品

第60章

    這一年的三十和往常也沒什麼兩樣,易轍家依然黑著燈,許唐成從大伯家吃了飯回來,讓許唐蹊先上了樓,自己蹲在樓下抽了幾根菸。易轍在這時發來了一句“新年快樂”,他看了半天,才回了同樣的四個字。

    再抬頭,上方的天空已經又鋪滿了五彩的煙花。

    明明是絢爛萬分的景色,卻沒由來引出他的一陣失落。他看著一顆一顆的煙花把黑暗炸亮,叫囂著衝破天際。此起彼伏的爭豔,映襯著光芒的歡呼,都像是在告訴他,原來不管是誰經歷了怎樣的故事,新年都還是熱鬧的。

    世界這麼大,容納了這麼多的事物情感,時間永遠在正常前行,一個個節日循環往復,從不會在乎哪盞燈亮著,哪盞燈滅了。誰去了哪裡,有著怎樣的心情,也根本不會對這番熱鬧有任何影響。

    說到底,你於親近的人而言是不可或缺的存在,於整個世界的空間而言,卻不過是一粒普通氾濫的浮塵,生或死,喜或怒,都實在微不足道。

    焰火的顏色消逝於眼底,一個可怕的假設就這麼成了形。

    許唐成仰著頭,眨著眼,忽然想,萬一,有人從來沒遇到那份不可或缺呢。

    嗓子刺癢得難受,他夾著煙,低頭咳了半天。平靜下來之後才發現,自己這段時間抽菸也抽得太兇了點。

    許唐蹊在這個假期熱衷於烘焙,經常跑到同學家去鼓搗,有時候還會很興奮地帶回幾塊曲奇、小蛋糕,要許唐成他們嘗。見她這樣喜歡弄這些,許唐成便悄悄合計了一下手裡的錢,拿出了一些,給家裡買了個很不錯的烤箱。為此,周慧數落了他好半天,說這烤箱能用幾次,明明家裡有微波爐就夠了。許唐成笑笑,拿著說明書,一條一條地給她解釋烤箱能做什麼微波爐不能做的事情。

    他把一個烤箱吹得花裡胡哨的,周慧卻非常不以為然:“得了吧,我還不知道她,她今天喜歡這個明天喜歡那個,哪次不是十分鐘熱乎勁?我看這個烤箱她能用五次都是好的。”

    一旁的許唐蹊當然不服氣:“不可能,我都跟我同學學了好多了,明天我就給你們烤曲奇。”

    周慧斷言她烤不出來,許嶽良倒是在旁邊一邊看新聞一邊呵呵地笑,說要等著吃。

    許唐蹊立了志,許唐成自然要帶著她去買材料。兩個人在午飯後出門,正碰上易轍一步兩階地跨上樓梯。

    看見上來人的表情,許唐成微微一愣:“怎麼這麼高興?”

    易轍兩隻手都插在羽絨服的兜裡,他又往上走了一階,離他們近了一些,才說:“易旬要過來。”

    “易旬?”許唐蹊疑惑地重複了一聲。

    易轍的父親和弟弟搬走這麼多年,從沒回來過。所以對於許唐蹊來說,“易旬”這個名字早已變得模糊極了。站在一旁的許唐成則先是被易轍感染得一樣高興,接著,便有些奇怪易旬怎麼突然來這邊了。

    但看到易轍一直微微翹著的嘴角,他也沒說什麼,覺得只要他高興,就挺好的。

    易轍卻像是看懂了他的疑惑,簡單解釋說:“他要到北京去看個什麼音樂會,我就問他要不要回來這看看,他說看完了就來,還要住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