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奔西顧 作品

1、夏落落

    週末晚上,我對著鏡子梳妝完畢走出家門,抬手招了輛出租車,的哥本來笑容滿面的問我去哪兒,畢竟美女,誰不喜歡啊。聽完我報的地名後,便拉長了臉。

    我笑了笑,對於著這種事情經歷的多了,自然不會在意。

    有時候遇到年紀大點的的哥,或者該叫“的叔”,還會勸我兩句,“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幹什麼不好啊,非得做這行?”

    這個時候我就會笑容滿面的告訴他,“如果我有個像您這樣的爸爸養著我,我也不去幹這個呀,可惜啊,我沒有。”

    說出這話的時候,我一點難受的感覺都沒有,甚至有一種快感。

    其實我不是小姐,只是夜總會的服務生而已,可是在大多數人的眼裡,這也沒什麼區別。

    我沒有傾國的容貌,沒有顯赫的身世,也沒有不可一世的權利,我只是生活在世俗裡的一個平凡女子。

    我出生在南方的一個小城市裡,母親在18歲那年被人qj,然後便有了我,那個年代的女人沒有現在的人這麼敏感,一個月沒來親戚就緊張兮兮的用各種工具測距陰性陽性。我那遲鈍的母親直到肚子大起來才發現我的存在,已經過了人流的時間,沒辦法,只能生下來。

    可悲的是,在那個時代,未婚先孕是一件人神共憤的事,指指點點是不可避免的,我一出生就帶著母親的怨恨,自從生下我就沒過問過。

    是我那善良的外婆用米湯把我一點點喂大。

    三歲那年外婆也去世了。

    我真正成了爹不疼娘不愛的孩子,每天出門,都會被周圍的孩子們像打老鼠一樣打。母親更是對我不聞不問。我的童年便在侮辱和咒罵聲中度過。

    那個時候中國的義務教育工作搞得如火如荼,母親被村長叫到村委會談了半個小時後,第二天我就被送到了學校。

    我記憶最深刻的就是沒有人願意和我同桌,如果老師讓誰和我坐在一起,那第二天家長必定會找到學校要求換座。

    漸漸地學校裡的老師也知道了我的身世,那些人民教師真是一點都沒有人類靈魂工程師的氣質,她們也開始對我指指點點。

    也許就是那個時候,那樣的經歷造就了我的不服輸和忍耐,我拼命讀書,拼命學習,每次考試都要考到最好,我想讓那些看不起我的人都看看,我就算是雜種,也比你們強,你們連雜種都不如。

    另外一個原因,就是我想靠好成績離開這個地方。

    直到現在,我都一直很佩服自己在那麼小的年紀就那麼高瞻遠矚,知識可以改變命運。

    後來,小學畢業我以優異的成績考入了縣裡的重點中學。進入中學後,認識我的人越來越少,我的身世漸漸沒人知道。

    他們只知道我是一個心氣極高的女孩子,成績很好,家境不好,僅此而已。

    現在想想,我只能用一句話概括,那就是心比天高,命比紙薄。

    高中畢業那一年,我是我們市的狀元,我義無反顧的報了北京城裡那所久負盛名的外國語學院,從此離開了我的噩夢。

    錄取通知書寄來的那一刻,在村裡每一個人手裡都傳閱了一遍,他們嘖嘖稱讚,眼裡的羨慕讓我覺得特別驕傲。

    他們好像忘了,我就是那個從小被他們罵成“雜種”的孩子。

    那天晚上,母親把一堆錢放到我面前,最大面值是五十的,最小的是五毛的,中間面值若干。

    “這是家裡所有的錢了,你帶著走吧,你能有今天也算爭氣,再也別回來了。”

    這是我從小到大,母親第一次心平氣和的跟我說的第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