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楚 作品

桃子香菸

    他說著違心的話,只是不希望自己太過急切,嚇走這隻小貓。

    夏習清鬆開他的手腕,他想直接拒絕,這種搭夥過日子的即視感讓他覺得既沒趣又古怪。可週自珩做的飯這麼好吃,這麼合自己胃口,直接拒絕沒準兒過兩天就後悔了,還是先不吭氣為好,給自己留個餘地。

    一頓飯吃得慢吞吞的,完事之後夏習清主動提出洗碗,畢竟白吃白喝這麼久,儘管他從來也沒幹過這種活兒,但比起做飯來說,洗碗的難度直降了好幾個數量級。

    可週自珩直接否決了他的請纓,“有洗碗機。再說了,”他將收拾好的碗筷端好站起來,輕描淡寫丟下一句話。

    “畫家的手是不可以用來洗碗的,這是暴殄天物。”

    夏習清努力抑制著勾起的嘴角。他真是服了,周自珩明明是一個純情小處男,怎麼這麼會啊。這要是個低段位的被他來這麼幾下,早就死心塌地不能自持了。

    可惜他不是。

    不過高段位的人碰在一起才有趣,否則故事豈不是結束得太簡單了點,又不是什麼哄小孩的童話。

    成年人的情感世界不就是你來我往的撩撥嗎。

    吃完飯已經不早了,夏習清藉口要洗澡回了對門,剛洗完澡出來就發現手機收到一連串的消息.

    [道德標兵:洗完澡了嗎?要不要看電影?]

    [道德標兵:我之前買了個投影儀,一直閒置,剛剛安好了發現還不錯。]

    夏習清隨便擦了擦頭髮,把毛巾扔到了一邊,坐在沙發上準備回覆他,誰知一個電話打了進來,是八百年不聯繫他的舅舅,想了想,夏習清還是接了。

    “有事嗎?”夏習清的舅舅習暉跟他一向沒什麼交情,沒交情也就意味著沒矛盾,加上他還算是個溫文爾雅的人,夏習清也願意跟他說上兩句話。

    “習清,好久不見。我知道你不喜歡假客套,這個流程就免了,我這次找你有兩件事,其實都跟咱們家有關係,最近你外公身體不太好,想見見你,我覺得你有時間的話還是去看一看,當然這些都看你自己怎麼想。”

    “直接說第二件事吧。”夏習清忽然很想抽菸,摸了半天才發現自己穿的是睡衣。

    “嗯,你知道,你媽媽之前經營的pulito藝術中心上個月已經翻修好了,準備重新開業。前兩天我收到了一個藝術晚宴的邀請,我覺得你才是這個藝術中心的所有人,你去比我合適。這個晚宴會有很多藝術界的大人物參與,當然也少不了商人,對藝術中心重新開始也有幫助。”

    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是習暉一貫的辦事風格,不過夏習清比誰都清楚,這些理由都不是真正的理由,最重要的是他現在有知名度在手,連宣傳都省了。夏習清厭惡被人利用,可對於他母親的事業,或者說他的母親,他的情感又是複雜的,既恨她,又可憐她。

    “你也知道,pulito是你媽媽在有了你之後一手打造的,就是為了紀念你的出生。”

    是啊,好像的確是這樣,連名字都取的是“清”的意大利語。可是最後這座藝術中心也是被她一手毀了,感覺上有點宿命不可違的意味。

    “習清?”

    “我知道了。我會去的,但是其他的我什麼都不做。”夏習清語氣淡淡的,“學藝術的人是最無能的,別指望我。”

    對面的人似乎鬆了口氣,“我一會兒把地址給你。你自己在外面保重身體。”習暉頓了頓,還是囑咐道,“娛樂圈挺亂的,你多多小心。”

    “比起我從小長大的圈子,娛樂圈還真是小兒科了。”

    掛了電話,夏習清忘了回覆周自珩的事,他想著如果pulito真的重新開業,自己要不要乾脆把畫拿到那兒去。可是這樣完全是耍流氓,哪有老闆在自己的畫廊放自己的畫,聽起來就很掉價。

    人們的觀念總是很奇怪,總覺得藝術都是跟窮困潦倒掛鉤才顯得有價值。誰會相信富二代能畫出什麼好畫呢?

    這也是為什麼夏習清跟人玩樂的時候從來不說自己的本行,和人創作的時候也從來不提自己的家世,這兩者一旦混在一起,就產生了一種微妙的廉價感。

    找了半天,才在沙發墊的縫隙裡翻出來一盒萬寶路水蜜桃雙爆,他盯著煙盒看了半天,才想起來好像是上次從夏知許那兒拿過來的 ,那傢伙被強制戒菸,之前買的都抽不上了。

    夏習清一貫不怎麼喜歡爆珠香菸,覺得太沒勁兒了,但也煙癮犯了也沒得挑,當個飯後甜點也挺合適,他把細長的煙管叼在嘴邊點燃,剛吸了一口。手機忽然響了起來,還以為習暉有什麼話沒說完,一看才發現是周自珩,這才想起來剛剛跟他的話沒說完。

    雙爆裡有兩顆爆珠,一顆是藍色的薄荷珠,靠近菸嘴的是水蜜桃爆珠。夏習清吸了一口,順手捏碎藍色珠子,冰涼的薄荷香氣裹著順滑的菸草味直衝天靈蓋,頭髮還沒幹透,腦子都激了一下,像是被拽緊了某一根神經,又很快鬆開,渾身的毛孔都打開。

    “喂?”

    也不知道為什麼,周自珩聽著電話那頭的夏習清聲音懶懶的,快飄起來似的。他咳嗽一聲,“你洗完澡了?幹嘛呢?”

    “嗑藥。”

    “……”

    “騙你的。”夏習清懶懶笑了兩聲,涼意散了大半,他渾身舒爽地歪在沙發扶手上,這時候才想起之前周自珩的邀約,他對電影沒什麼興趣,不過倒是挺想看看別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