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南雀 作品

第53章 殉道者

    對著空氣噴了兩下,深吸一口氣,與之前聞到的隱隱狂野的木香混合皮革香不同,前調有點茶葉味,還帶著一絲淡淡的鈴蘭氣息。跟盛珉鷗真是絕配了,表面沉穩、優雅、衣冠楚楚,私下裡皮帶一抽,咬你脖子的勁兒比誰都狠。

    我的褲子昨晚已壯烈犧牲,只能從盛珉鷗衣帽間隨便扒拉一條換上。然而盛珉鷗比我高一點,尺寸有些不合適,穿好了還得卷兩圈褲腿,瞬間讓這條褲子掉價不少。

    穿戴齊整,揣上那瓶看起來就很貴的香水,一出臥室,便再次看到對面緊鎖的房門。心中一動,機會難得,就又想進去看看。

    一回生,二回熟。熟門熟路輸入密碼,正等著門開,手下突然響起刺耳警報聲,嚇得我一哆嗦,差點沒抱頭蹲下。

    我茫然地盯著那鎖,心裡升起不妙的預感。

    手機裡有兩條未讀信息,一條沈小石發來的,問我今天去不去店裡。還有條鄭米米發來的,問我昨天吃得怎麼樣。

    我回了沈小石說會晚點過去,又回了鄭米米一個微笑,告訴她我昨晚吃得很撐。

    攔車先去了盛珉鷗的公司,前臺正在訂飯,見我來了問要不要連我的一起訂。

    “不用了,我很快就走。”我衝她笑笑,直直往盛珉鷗的辦公室而去。

    進去時,盛珉鷗正在窗邊打電話,看了我一眼,又收回視線。

    “您不用擔心,我都會處理好……”盛珉鷗不斷應允著對方什麼,幾分鐘後,電話到了尾聲,掛電話前,他說了句,“保重身體,蕭先生。”

    姓“蕭”,還讓他語氣這麼恭敬的,難道是蕭隨光?保重身體……蕭隨光昨天還看著好好的,怎麼今天就要保重身體了?

    “什麼事?”盛珉鷗掛了電話,仍舊立在窗前,也不看我,只是低頭擺弄著手機,似乎在給誰編輯信息。

    看他這自如的態度,要不是我現在腿還軟著,我都要以為昨夜的一切不過是場荒誕的淫夢。

    “十年前你約我去廢墟,到底是要我看什麼?”

    一切的一切,都在逐漸明晰,只有這點,仍讓我心存疑惑。

    盛珉鷗指尖一頓,半晌才繼續:“你之前不是問過了嗎。是我故意引你去見齊陽,故意讓你們兩個相互廝殺,一切都是我預謀已久。你這十年的不幸,都是我造成的。”

    “不對。”我斬釘截鐵,“你撒謊。”

    盛珉鷗終於抬起頭,先是對著正前方不耐地重重吐息,再是看向我。

    “你偷偷進過那間屋子了。”

    果然,他知道我進過那間上鎖的屋子了。昨晚估計也是在裝醉,看我到底記不記得密碼。

    幹什麼?現在是要看誰三十六計玩得爐火純青是嗎?

    我輕咳一聲:“我說沒進你信嗎?”

    盛珉鷗將手機塞進口袋裡,雙手插兜道:“那間屋子不過是一種自我警示。告誡我要時時刻刻扮演一個‘正常人’,不能在人前露出馬腳。它代表不了什麼。”

    到了這會兒,哪怕證據確鑿,他仍然不願意放棄自己秉持的“正道”,要與我詭辯一番,想讓我相信一切不過都是錯覺。

    我都不知道該氣他的嘴硬,還是心疼他的頑固了。

    “嗯,你說的對。留著我的信,是因為自我警示。”我緩緩走近他,“十年來每到探視日都要在第一監所外徘徊,是因為那裡的空氣特別好。用十年換兩百萬賠償金,是因為蕭隨光賞識你硬要給你的。”

    他既然死不承認,我也只好相繼掀出底牌。這簡直就像是他以為我最大也不過一個大王,結果我甩手就是一個王炸。他措手不及,直接被炸蒙。

    就算聰明如他,也無法在瞬息間找到新的合理藉口。

    “以上這一切,的確都是一位正常的哥哥會為弟弟做的。”我撫上他整齊筆挺的領帶,手指勾纏著,“但昨晚的事,不是一個正常哥哥會和弟弟做的。我現在要做的事,也不是一個正常弟弟會對哥哥做的……”

    話音未落,我用力一扯領帶,與盛珉鷗的唇碰到一起。

    唇齒相合,他垂著眸,一瞬的僵硬後,卻在我的舌尖擠進他唇縫時放鬆了守備。他任由我吻著他,不作任何抵抗,卻也不迎合我。

    我輕輕抵弄著他柔軟的舌尖,試了半晌見他不理睬我,便又去搔他的上顎。這次他有了反應,齒關一動,不輕不重咬了我一口。

    “唔……”我發出一聲不滿地痛吟,剛要將手指插進他的髮根,門口驟然傳來吳伊的聲音。

    “老師,飯來了操!”

    來得真不是時候。我意猶未盡收回手,盛珉鷗推開我,搶回我手裡的領帶,重新調整好位置,接著看向門外。

    吳伊手裡捧著兩盒盒飯,目瞪口呆站在門口,一隻手還維持著敲門的姿勢。

    我好像剛才進屋時忘了帶上門……

    摸摸鼻子,我趁機開溜:“那個,我先走了,你們慢慢吃。”

    吳伊半張著嘴,一副靈魂出竅、三觀炸裂的模樣。我走到他身旁,出於好心提點他:“我和我哥沒有血緣關係。”

    吳伊愣愣看著我:“啊……啊?”

    我拍了拍他的肩往外走,摸到口袋裡的香水,又退回去。

    “哥,你香水我拿了哈。”

    盛珉鷗已經坐回辦公桌後,聞言看了眼我手上的香水瓶,只是輕輕吐出一個字。

    同樣的一個字,以前我聽著討厭,怎麼現在還覺得美滋滋的呢?我怕不是越發賤骨頭了?

    我收起香水,笑道:“好嘞。”沒走幾步,又退回去,“對了,我和鄭米米是做戲呢。你別生氣,我心裡從頭到尾只有你。”說罷也不管快要風化成灰的吳伊,衝盛珉鷗飛了個吻,吹著口哨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