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秘密

    夏稚年彎著眼睛笑了一下,“沒事。”

    “你們慢慢吃。”

    鄒媽媽說了幾句表達感謝和歉意,很快繼續去忙,不再打擾這一圈年輕人吃飯。

    夏稚年瞧著桌上擺著的兩大盤燒烤,一盤明顯沒怎麼加調料,清淡不少,是他一起外賣常吃的,還有一盤孜然辣椒粉均勻灑落,香氣撲鼻模樣誘人。

    夏稚年眼睛亮晶晶的,左右猶豫片刻,抽出張紙巾,隔著紙巾捏上明顯多加辣那盤的籤子。

    嗷嗚一口,咬掉頂端一小塊。

    肉質筋道,濃濃的粉料裹滿四周,細密的辣椒粉擦過舌尖,一瞬間侵襲味蕾。

    夏稚年耳朵蹭的紅了,嘶了一聲,拿起邊上的冰汽水猛喝幾口,慢慢才把舌尖的麻辣痛感壓下去。

    好辣。

    也好吃!

    夏稚年眼睛晶亮,彷彿打開了新世界。

    燒烤還是要在店裡吃更好吃。

    辣的更更好吃!

    “同桌。”

    晏辭一般不吃這些,側著身在邊上叫叫他,聲音溫和,“你吃這麼辣的?”

    夏稚年舌頭還麻著,唇瓣嫣紅,琥珀色眸子漾著光,點點頭,“很好吃!”

    少年還在小口小口嘶氣,晏辭清雋精緻的臉上帶著絲笑,視線停在他身上。

    小夏同學手裡還拿著根燒烤,嘴唇被辣的微微泛起紅腫,小鹿一樣的杏眼在燈光下愈發透澈。

    他倒是記得之前少年吃多了燒烤胃疼,不過今天剛考完試,看他開心,吃吃也沒什麼,又給他遞過去一瓶飲料。

    周圍男生中二且莽撞,弄來幾箱啤酒,一個個賊兮兮的避開鄒媽媽喝。

    元朗坐在夏稚年另一邊,看看他看看晏神,嘿嘿傻笑,給他倒了一紙杯。

    “來吧後桌,嚐嚐。“

    夏稚年:“……”

    夏稚年之前沒喝過酒,唯一一次是上次ktv的果酒,感覺還挺好喝的,道謝接過。

    元朗詭異狂笑,“哈哈哈不客氣,就這麼多,省的你再醉了,還得晏神抱你回去。”

    夏稚年:“……”

    晏辭散漫笑笑。

    夏稚年小口抿了一點,苦辣的味道在嘴裡瀰漫,伴著氣泡,有些苦。

    ……不太好喝。

    年糕糰子皺巴著臉,咂咂嘴,咬了口燒烤去去苦味,模樣瞧著有些嫌棄,琥珀色眸子乾淨純澈。

    晏辭失笑,漫不經心的看著。

    這一頓吃到快十一點,夏稚年吃的心滿意足肚子圓滾,不想浪費元朗一番好意,還是把那杯酒小口小口嘬下去了。

    然後……沒一會兒就沒了意識。

    晏辭對這一杯倒的酒量也是服氣,笑笑,把人抱走。

    .

    城郊別墅主臥。

    少年窩在床上,習慣性蜷著身子縮成小小一團,額髮垂落些許,露出白淨的額頭。

    纖長眼睫垂落,唇瓣水潤,胸膛隨呼吸一起一伏。

    “……夏稚年?”

    晏辭坐在床邊,歪歪腦袋,意味不明的叫他一聲。

    少年喝了酒,睡得很沉,並未回應。

    晏辭盯住他,眼底漆黑,唇角輕勾了一下。

    他本來打算把人直接送回夏家的,但突然得知筆跡鑑定結果出來了,臨時改主意,將人帶了回來。

    ……年糕糰子的秘密,他可是很好奇呢。

    想來想去,那個猜測在腦海裡盤旋不去,再加上之前不是湧起的縹緲空洞感,索性將人放到自己身邊看著了。

    晏辭似笑非笑,摸摸少年毛茸茸的腦袋瓜,慢條斯理打開棕黃色的檔案袋。

    裡面厚厚的一小沓,寫了十幾頁的詳細鑑定過程,最上面一頁醒目的先放了最終鑑定結果——

    筆跡一,也就是車禍前夏稚年送給楚青箋的情書,與筆跡二夏稚年鉛筆寫的作業——

    非同一人筆跡。

    筆跡二有明顯針對筆跡一的模仿痕跡。

    晏辭冷白指尖在紙面輕點一下,輕嘖一聲,意味深長,繼續往下看。

    筆跡二鉛筆寫的作業,與筆記三被燒一角字跡清雋的情書——

    為同一人筆跡。

    鑑定根據筆跡時間進行判斷,確定筆跡二三在試圖模仿筆跡一。

    晏辭拿著這份報告,慢慢的,慢慢的,歪了下腦袋。

    ……模仿,筆跡一?

    他眼睫半垂著,遮住深淵似不見亮色的眸子,眼尾細疤都漫上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古怪意味,令人心生瑟縮寒意。

    片刻,他忽的輕笑一下。

    果然。

    沒有人會在練好字後再去模仿自己曾經的筆跡。

    除非……前後根本不是一個人寫的。

    以車禍為界,這是前後兩個夏稚年。

    “……乖崽。”

    “這就是,你的秘密麼。”

    晏辭喃喃自語,屏住呼吸,緩緩俯身,望向床上安然躺著的少年。

    視線一寸寸滑過他臉頰,伸手,在少年側臉還有下頜交接的地方細緻探索過。

    沒有異樣痕跡。

    這是張和車禍前一模一樣的臉。

    沒有整容,沒有偽裝,夏家也不可能讓人頂替自己小兒子的名頭。

    這實實在在的,是夏家小兒子夏稚年的身體。

    但是……車禍後筆跡卻變了。

    性格……也變了。

    連不受他潔癖影響也是從車禍後才有的。

    晏辭緩緩笑了一下,俯身,擋住背後燈光,在少年身上落下大片陰影,一眼望去好似在少年身上染了層深沉墨色。

    一字一頓,輕緩柔和的出聲。

    “……夏、稚、年。”

    殼子裡面的你……是誰呢?

    你叫夏稚年麼?

    晏辭瞧著少年,眸子幽邃不見其底,慢慢的,卻盈上一點莫名詭譎的愉悅,透著股可怖的瘋狂。

    他是除少年之外,唯一知道這個秘密的人。

    也就是說,只要他想……

    他可以讓少年徹徹底底,完完整整的,只屬於他一個人。

    他一個人的。

    不可言喻的滿足感湧上心頭,晏辭笑容愈發愉悅,唇角勾起弧度,眼底壓著幾絲興奮,捉住少年手腕,指腹摩挲。

    像守著自己珍寶的惡龍,片刻不願離手。

    他抬眼看看四周,從床頭櫃飾品上取下一條細長的金屬鏈,攏起少年兩個瓷白纖細的手腕,輕快的用金屬鏈往上繞了兩圈。

    他的。

    他的……

    “唔。”

    夏稚年模模糊糊感覺手臂有些彆扭,腦袋發昏,長睫輕顫。

    睜開眼,毫無徵兆對上雙透不出絲毫光亮的墨色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