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發現

    剛剛做完運動的身體炙熱發燙,晏辭手上一片溫軟,微怔片刻,想抽回手。

    “別……”

    夏稚年還蜷著抱著他的手沒回過神,動作間的擦碰傳來,激得他渾身一個激靈,杏眼空茫睜大,本能將懷裡的手拎出去。

    晏辭頓了一下,指腹細膩猶存,唇角輕彎了彎,誠懇歉意。

    “不好意思,我想給你拉衣服的。”

    夏稚年:“……”

    少年動作飛快的隔著衣服摸摸小肚皮,腦袋彷彿被被動版仰臥起坐甩出去了,還沒回神,緩了一下,聲音細弱。

    “你別壓著我腳了,我要起來。”

    晏辭輕笑起身,順手拉了他一把。

    考試幾乎沒有中場休息,考完一項緊跟著就是下一項。

    夏稚年拼上吃奶力氣妄圖及格,然而在考到一千米的時候,整個蚌埠住了。

    仰臥起坐俯臥撐這些或多或少可以摻點水分,但一千米不行啊。

    夏稚年內心悲痛,眼看和他同組的人遠遠跑出去,就他自己在後面落了大半圈的距離,欲哭無淚大喘氣。

    不行了。

    鯊掉他吧,跑不動了。

    夏稚年費勁喘息,肺腔發痛,速度一降再降,最後放棄抵抗,步子堪比烏龜挪,張著嘴用力呼吸,在老師死死盯著的目光裡,緩慢跑過終點線。

    體育老師看眼計時器上的時間,搖頭,當場無情宣判,“一千米不及格,下學期補考。”

    夏稚年:“……”

    嗚,剛才的哥哥白叫了,一項不及格和很多項不及格在他眼裡並沒有區別。

    夏稚年內心苦澀崩潰,之前醫院檢查完,說這具身體的過敏性哮喘不太嚴重,適當運動沒什麼問題。

    但這麼嚴格體測一回,還要補考,他現在考慮要不要去醫院把他的過敏性哮喘開個證明說嚴重點。

    .

    第二天,睡了一覺起來,夏稚年渾身上下,四肢軀幹,就沒有不疼的地方。

    身體僵的彷彿灌鉛,再加上屁屁上的淤青和手腕上未消的青紫指印。

    少年哀嘆,感覺自己渾身沒一塊好地方。

    慢吞吞坐下,扶著咔咔響的腰身往桌子上一趴,腦袋抵著桌面,深吸口氣。

    晏辭看他樹懶似的動作,輕聲笑笑,“這就不行了?”

    夏稚年:“??”

    夏稚年腦袋在桌子上晃了小半圈,杏眼圓滾滾的,扁扁嘴,聲音軟綿,“你厲害,你幫我重考一千米怎麼樣。”

    晏辭聽他嗓子恢復不少,體測一回,感冒倒是好的差不多了,摸摸他腦袋,散漫笑道:“同桌,你怎麼這麼無情。”

    “昨天還叫哥哥,今天就翻臉不認人了。”

    夏稚年:“……”

    夏稚年紅潤的唇瓣壓扁,不高不興的哼唧,“叫了不還是不及格。”

    晏辭臉上帶著點笑意,眼尾細疤鬆散蔓延出去,隨意道:“那我幫你重考,下學期開學我就改名叫夏稚年,怎麼樣?”

    夏稚年:“……”

    呸。

    黑芝麻湯圓淨說風涼話。

    “走開。”

    夏稚年扁嘴兇巴巴瞪人,試圖晃腦袋甩掉他的手,奈何全身痠痛使不上力氣,反而像是在人掌心裡亂蹭。

    晏辭愉悅勾唇,指尖沒進少年柔軟髮絲。

    昨天晴空萬里,緊趕慢趕考完體育考試,今天外面就下起雨,夏稚年趴在桌上不動,看了會兒外面細密水珠,沒多久就在連綿不絕的雨聲中閉上眼,意識昏沉。

    夢裡的畫面紛雜錯亂。

    電視上播放著那場車禍的新聞,主持人的聲音在旁講解。

    “這場車禍極其慘烈,夏氏集團一家四口位於車上,僅有體弱多病的長子離奇存活……”

    體弱多病的小孩兒傷好的差不多,要從爺爺奶奶家搬回自己原先家裡去住,但並不僅他一人,爺爺奶奶連帶著二叔和小姑一併搬去了那幢大房子。

    晚飯,幾人圍著飯桌熱熱鬧鬧,不及腿高的奶白小孩兒站在客廳邊上,茫然無措,不知該不該靠近。

    “……奶奶。”

    他輕輕叫道。

    一頭華髮的精緻老婦人抬眼看去,面色嫌惡,“你下來幹什麼,又想搶別人的什麼東西?”

    小孩兒茫然站在原地。

    他……搶別人東西了嗎?

    小孩兒被送回房間,高大的門關上,小孩兒站在門後,愣愣無措。

    過了一會兒,阿姨打開門,居高臨下放下一份飯菜。

    樓下清晰的交談聲傳來。

    年輕的女聲傳來,“晦氣死了,看見他飯都吃不下去了。”

    “我大哥一家四口,唯獨這麼個病秧子活下來了,怎麼想怎麼古怪。”

    奶奶冷哼,“煞星,搶了他爹媽弟弟的命,你們平常離遠一點。”

    “呵,不是自己的東西,就算搶了,也早晚要還回去。”

    “要不是他,我大哥說不定就不會死了,現在錢全被鎖了,就那病秧子能每月取一點。”

    “欠了三條命,早晚要還的。”

    “砰。”

    阿姨轉身離去,門被重重關上,外面的聲音一併消失。

    細密的雨聲穿透夢境,落進耳朵,伴著道輕緩聲音。

    “同桌。”

    “夏稚年?”

    頭頂上掌心微暖,帶著點重量揉揉頭髮,夏稚年緩慢睜開眼。

    “……怎麼了?”

    他剛醒,聲音輕輕的,語調很慢。

    晏辭打量他,少年臉色微白,琥珀色的眸子暗淡些許,呼吸很淺。

    “做噩夢了?”他摸摸少年腦袋,放輕聲音詢問。

    剛剛一邊睡一邊打著抖。

    夏稚年緩慢回神,支著胳膊坐直身子,輕呼出一口氣,用力揉揉臉蛋。

    “沒有。”

    這哪能算噩夢啊,小時候天天這種事,他都快習慣了。

    課正上到一半,老師還在上面講習題,外面雨點綿密,夏稚年緩了口氣,眼前突然出現一隻手,掌心攤平,上面兩顆暖橘色的水果糖。

    晏辭晃晃手,笑了一下,“吃嗎?”

    夏稚年:“……?”

    夏稚年懵了一下,隱約覺得這一幕有點眼熟,歪歪腦袋。

    上次他在課上睡著夢到小時候的事,是不是晏辭也給過他糖來著?

    晏辭把手往前遞遞,骨節分明玉質修長,夏稚年抿唇,猶豫片刻,伸手拿走一顆。

    “謝謝。”

    .

    天氣一點點熱起來,原主三月份才被找回夏家,並沒買太多衣服。

    傍晚,江鳶抽出時間拉著小兒子出去逛街,大兒子皺著眉在前面當司機。

    到了地方,夏問寒坐在駕駛座上回頭看他們,嗓音冷淡。

    “我公司還有點事要處理,就在這等你們,不進去了。”

    “啊,小寒你工作很著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