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時糖祭 作品

第七十七章 晏書白在給人搓衣裳

    潺潺溪水畔,榆楊林打下一片樹影,疏風穿過林隙,小姑娘迤在裙襬的墨髮隨風輕拂,肩膀微顫,頸後的一抹白膩被曦光照拂顯出剔透玲瓏的美感。

    姜姒只覺委屈至極,形容不整被人瞧個徹底,若是別人也便罷了,偏生是殿下跟前的人,縱然是退婚,她也希望自己足夠體面,不能辱沒姜家的威名。

    如今倒好,袍衫拿不回來,父親的私印也拿不回來,若晏昭不肯退婚,權勢相壓,自己指不定要被抬進門做小妾。

    可她姜姒寧死也不肯給人做妾的,伏膝低泣之間,觸到墜於頸間的血滴子,不由氣怒地將它取了下來狠狠擲了出去。

    晏昭眼睜睜看著血紅的珠子倏然落入溪流消失不見,眼眸微暗,先是砸他一紙退婚書,後是將自己十四歲贈與她的血凝玉丟棄,看來小姑娘這退婚並非說說而已。

    觸著姜岐山私印的指骨微蜷,晏昭一陣無力,若非自己假託荀玉之名,怕是這小姑娘當下就要他交出來了。

    可若是如此,他還怎麼娶她呢?

    他單膝跪在姜姒身前,輕輕抬手搭在小姑娘微顫的肩頭:"小姐莫要傷心了,殿下要我告訴小姐,貴妃毀約非他本意,晏書白這輩子唯一的妻只會是姜姒。"

    極為溫柔的聲色,頓生寵溺之感,姜姒不由將埋在膝彎的腦袋抬起:"當真?"

    帶著鼻音的聲色嬌軟甜糯,三分期許,七分猶疑,水眸潤澤,眼尾通紅,淚珠顫巍巍墜在眼睫上。

    還未等晏昭回話,小姑娘又飛快地埋首在膝彎:"那他為何不親自告訴我,打發你來作何?罷了,無甚意思。"

    這話堵得晏昭啞口無言,甚至從胸腔升騰起一股子衝動來,想告訴她,自己不是什麼荀玉,而是與她定了親的晏書白。

    是聽聞她拿著簪子抵著脖頸,以命相迫,被皇兄圈在東宮便馬不停蹄地趕回來的晏昭啊。

    是日日等著京都來信,是畫了不下千幅姒姒的晏昭啊。

    言辭在喉間轉了幾轉,終究是說不出口,他又如何肯定自己說了便能留住這個翩然欲飛的小姑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