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時糖祭 作品

第三十七章 她可以相信他嗎?

    冷月如勾,寒鴉渡枝頭。

    白日的灼熱散去,天地之間染上月的寒涼,只腐臭的氣息仍舊撲灌進喉腔,叫人作嘔。

    沈之瑜喝了水又吃了些乾糧,面色好了許多,此刻正抱膝坐在地上,任憑胥松嘴說破皮,也不肯跟他們離開。

    他一時沒了辦法,訥訥立著,無奈地看了荀玉一眼,卻見他攤攤手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有些氣悶,拿這女郎沒了辦法。

    晏昭沒時間跟她空耗,垂眸看向沈之瑜:"姑娘謊稱自己染了疫病,不肯跟我們離開,難道是這裡還有什麼值得留戀的東西?物當不值,當是人?何人讓你捨命留在這裡?你手指上有些許植物枝液幹後的青黃,遇險的地方還是藥鋪,你當是懂醫?"

    他緩步上前,看著埋首在膝上的女子,又道:"這裡應該還有人吧,數量應該不少,他們都藏在那裡?"

    沈之瑜見這男子僅憑一些微末的細節就推斷出她的身份,也知這裡除了她還有人活著,驚駭地抬起頭,黑白分明的眼眸直直對上那雙桃花眸。

    還是溫柔深情的樣子,說出的話卻咄咄逼人,被那樣一雙眼睛看著頓生無所遁行之感,沈之瑜呼吸微窒,面上泛紅急聲道:"沒有人!他們都死了!死了好多人...全都死了...他們全都死了!"

    話到後面,她雙目失焦彷彿陷入的無盡的恐懼和不可脫身的回憶之中。

    晏昭見她神色有些異常,蹲下身抬手欲輕輕撫下她削薄的肩。

    沈之瑜卻先他一步起身,慌不擇路地離開,卻見前面是身著甲冑的將士,她一介女子如何逃得脫?滿目盈淚地轉身,未置一詞。

    晏昭卻明白,她想讓他放她離開。

    可這如何使得?縱使此地無一活口,他也不可能放任她在這裡自生自滅,更何況他從她的神情中推知,此地並非無一活口,很可能存活著一群可憐人。

    晏昭抬手示意攔著的軍士退開,放柔了聲音:"姑娘莫怕,我是晏書白,我不會傷害你的,更不會對你以命相護的那群人有絲毫不利,他們都是大晏的子民。"

    他眸光溫柔,聲色和緩,沈之瑜在他溫柔的聲音中緩了過來,朦朧的淚眼仔細打量著面前的男人。

    冷白的月光照著他稜角分明的下顎上,割出明與暗的交界線,看著有些善惡難辨,若非那一雙明亮溫柔又多情瀲灩的眼眸,她怕是避之不及。

    這雙眼睛是那樣的善良溫柔,沈之瑜呆愣愣地望著,彷彿陷進了一道能將人溺死的漩渦之中,他是那樣的可靠,以至於她不由自主的放下防備,無意識地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