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第 182 章
沈照像回到自己家一樣, 一點不見外地在包廂裡坐下來，還親暱地蹭到小北北身邊，嫻熟地給小崽崽套嬰兒筷, 檢查口水兜兜戴好了沒。
“林叔叔，體考的成績已經出來啦！”將小北北照顧地舒舒服服之後, 沈照湊過去開心地和林意說, “我考了第二名呢！”
“第二名？”林意驚訝, “太棒了照照！”
“嘿嘿, ”沈照驕傲地說，“明年我一定能和北北一起上學！”
林意笑了笑，“照照還想吃什麼？看看菜單要不要加點？”
沈照聽出林意在轉移話題, 嘿嘿一笑, 不敢說話了。
陸北辰臉色難看地像一尊凶神，琥珀色的眼珠陰沉沉地瞪著沈琅和他沒眼色的倒黴弟弟, 空氣尷尬地彷彿下一秒就要爆炸。
見氣氛不對, 沈照笑嘻嘻地悄摸摸地向陸北辰靠過去, 說悄悄話, “陸叔叔，你是不是惹林叔叔生氣啦？”
陸北辰吃人的兇惡的目光落在沈照身上:？？？
“我都看見啦, ”沈照狗狗慫慫地嘀咕, “你不是跪在地上跟林叔叔道歉嗎？放心, 有別人在林叔叔就不會跟你發脾氣啦！”
陸北辰:？？？？？
陸北辰抬眼望天，終於反應過來，難道沈照以為他剛剛在跟林意道歉, 為了拯救自己, 才死皮賴臉的要一起吃飯？
他仔細回憶了一下當時的場面, 自己因為緊張而雙膝跪地的樣子, 好像確實像是犯了錯在認罪……
陸北辰瞬間心情複雜的一批，他神色複雜地看著一臉邀功的沈照，陰惻惻地咬牙說，“那我還得謝謝你？”
“不用謝！”沈照得意地朝陸北辰眨了眨眼。
陸北辰:…………
“第二名~第二名呦~”氣氛微妙凝固的時候，沒心沒肺的小崽崽晃著腦袋，小奶音甜甜地打破沉默，“爸爸，給哥哥點牛排吧，哥哥最喜歡吃牛排啦~”
“北北怎麼知道我愛吃牛排的！”沈照忍不住揉了揉崽崽軟嘟嘟的小臉蛋，“北北最好啦！”
沈琅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吃完這頓飯的，礙於教養，他不能在壽星林意邀請之後擺手離開，只能在陸北辰殺人的目光裡坐了一個小時，離開包間時整個人都是僵硬的。
社死，太可怕了。
還是在死對頭面前社死，簡直雙重可怕！
等飯局結束回到車上，沈琅側眼看著洋洋得意還哼著歌的冤種弟弟，忍不住發火，“你是不是不長腦子？”
“你看不出人家不歡迎你？”
“哪有不歡迎我？”沈照不服氣，“你沒看到北北和我有多好嘛！北北還為了我晚上一年學呢！”
沈琅嗤笑一聲，“林意答應了嗎？陸北辰答應了嗎？”
“北北才三歲，你林叔叔和陸叔叔真的會讓他自己做這麼重要的決定？”
“政策每年都不一樣，清大附小今年第一年開放部分輕微精神疾病學生招生，這都是迫於輿論才妥協的，萬一明年又變了呢？”
“你真的忍心讓北北因為你錯過這麼重要的機會？”
“再說了，”沈琅字字扎心，“你都七歲了還在上幼兒園，自己是個什麼德性最好心裡有數，就算北北肯為你晚上一年學，你就能保證明年一定能考上？”
“一年考不上，北北等你一年，五年六年還考不上怎麼辦？難道還要人家等你一輩子？”
沈照:…………
彷彿一道雪亮的閃電劈在頭頂，七歲的沈照整個人懵住，直愣愣地盯著沈琅，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一直到回到沈家，沈照還沉浸在巨大的打擊中回不過神來，他呆呆地回到房間，一個人在空蕩蕩的房間裡坐了一會，紅著眼睛抓起手機，第一個給沈纖纖撥了電話。
“你所撥打的用戶正忙，暫時無法接聽……”
機械的女聲傳來，沈照愣了一會，又不死心地打給了遠在國外的沈父沈母。
“小寶啊，”沈父迷迷糊糊的聲音從地球死亡另一邊傳來，泛著濃濃的睏意順，“你知不知道爸爸這邊是半夜四點啊？”
“爸媽年紀大了，熬夜心臟疼，有事找你哥哥姐姐，或者明天再說，乖。”
“……好吧，爸爸晚安。”沈照糾結了一下，還是難過地掛斷了電話。
沒有人聽他說話，也沒有人能幫他出出主意。
一個人在房間裡悶了一會，沈照還是鼓起勇氣，跑到沈琅書房外，禮貌地敲了敲門，腦袋從門縫裡擠進去，討好地嘿嘿笑，“哥，你忙嗎？我有事想找你。”
沈琅盯著屏幕上幾千億的流水報表，頭也不抬地說，“你的事值一千億嗎？不值的話就滾回房間，別打擾我。”
沈照:……………………
沈照瞬間就冒出一股邪火，“啪”地一聲重重摔上房門，震地整幢別墅都在抖。
“你想造反是吧！”沈琅怒氣衝衝地追出來，沈照卻已經跑回房間。
他又盯著林意的電話看了很久，卻很害怕地不敢按下通話鍵，最後，他將自己整個人蒙進被子裡，悶悶地捂緊了腦袋。
第二天，沈照惴惴不安地去學校，就驚覺，北北竟然沒來上學？！
最喜歡學習的崽崽，竟然會請假不來上課？
濃濃的危機感瞬間席捲了沈照渾身上下的每個細胞，趁著下課，沈照急忙去找老師詢問小北北為什麼沒來上課。
“哎？你還不知道呀？”班主任開心有驕傲地說，“清大附小的升學考試，北北靠了第一名呢！”
沈照立刻開心起來，“哇！第一名！北北也太棒了！”
但是，本能地驚喜和驕傲過後，沈照的心立刻又揪了起來，“那北北是不是就要去上小學了？”
“北北情況特殊嘛，”女老師道，“聽說附小那邊很重視北北的情況，因為那邊今年剛開始開放部分有心理問題學生的招生，今天是特意讓北北過去二輪面試的呢。”
老師想了想說，“要是這次面試能通過的話，北北就可以不來學校，專心等附小開學啦~”
沈照:！！！
也就是說，要是北北今天面試通過，他立刻就要和北北分開了！
沈照怔怔地愣了一會，才又是驕傲又是難過地擠出一絲笑來，“北北那麼可愛，肯定沒問題的啦！”
他的小棉花糖那麼可愛，附小的老師怎麼會不喜歡呢！
沈照同手同腳地回到座位，望著身邊空蕩蕩的座位，眼淚忽然就啪嗒啪嗒落了下來。
這種情況一直維持到放學回家，一路上，司機從後視鏡裡窺視著抿著嘴巴一言不發的沈照，膽戰心驚地問，“小少爺……誰得罪您了？”
沈照吸了吸鼻子，沉默地搖了搖頭。
等回到家，沈照立刻鑽進房間，連晚飯都沒吃，司機和保姆第一時間將沈照的異樣告訴很晚才回家的沈琅，沈琅皺眉，嫌棄道，“又發什麼瘋。”
但想起昨晚沈照突然狗狗慫慫地跑進書房卻被罵了回去，沈琅有點於心不忍，決定還是去看看。
房間裡，沈照小小一隻趴在書桌上認真的寫著作業。
他沉默地掉著眼淚，一邊哭一邊寫，時而用袖子擦擦模糊視線的眼淚，然後再次緊張地投入到複習和解題中。
聽到門響，沈照背影僵了僵，腫著眼睛回過頭來，面無表情地說，“你怎麼這麼沒禮貌，進別人房間都不敲門的？”
沈琅:……
“嘭”地一聲，沈琅用力摔上了門，發誓自己再心軟一次就是狗。
第三天，小崽崽沒有來上學。
第四天，小崽崽依然沒有來上學。
老師宣佈了小北北面試通過的好消息，並帶領大家為即將和大家分別的小北北折漂亮的千紙鶴，並在千紙鶴上寫下最真誠的祝福，作為送別的禮物。
沈照心如止水的打開兔子圖案的可愛摺紙，慢吞吞地疊出全班最漂亮的千紙鶴，並一筆一劃地，用最認真好看的字體，寫下對小崽崽真誠的祝福，再由老師統一交給小崽崽。
可千紙鶴撕了疊疊了又撕，沈照每次都不滿意，絞盡腦汁地想要寫下世界上最獨一無二的祝福。
可他覺得世界上最美好的語言也配不上甜甜的小北北。
反覆了很多次，就在全班同學都將自己的千紙鶴交上去，老師好奇地詢問沈照為什麼還沒疊好的時候，沈照盯著滿桌的碎紙屑，眼淚再次沉默地，啪嗒啪嗒地掉了下來。
與此同時，幼兒康復中心醫院裡，剛剛做完腿部矯正的小崽崽疼地哇哇大哭，小臉蛋皺地緊緊地，彷彿一隻被人惡作劇抓了一把的水晶小包子。
腿部矯正可太疼啦！
小崽崽哭地撕心裂肺，趴在林意懷裡，疼地整個小身體都在打顫。
“寶貝乖，”林意的心比崽崽還要疼一千倍，連聲音都打著顫，還要堅強起來哄崽，“爸爸給你吃糖果，吃了糖果就不疼了好不好？”
看著抱在一起哭成一團的老婆孩子，陸北辰也心疼地放軟了聲音，“北北，陸叔叔請你吃肉肉好不好？”
“哇——”小崽崽悲傷地大哭著，“——糖果和肉肉，北北都要——哇——”
“好好好，”陸北辰哭笑不得，“你想吃什麼就吃什麼。”
因為被之前的心理醫生耽誤，小崽崽的腿還是留下了一點後遺症，但好在崽崽才三歲半，只要經過系統的康復訓練，是能好起來的。
三天的矯正訓練，每次聽到崽崽疼地哇哇大哭，林意五臟六腑都像被人狠狠掐住，懊悔和心疼讓他整個人都喘不過氣來。
等上車之後，林北北一邊啃著糖果，一邊抬起溼漉漉年成一縷一縷的眼睫毛，小奶音可憐巴巴地問林意，“爸爸，明天寶貝可以回幼兒園了嘛？”
“北北好想哥哥呀。”
“可以，明天爸爸送你去學校，”林意抿著唇，再次跟小崽崽確認，“北北，你真的不打算去上小學，要陪沈照哥哥一年嗎？”
“嗯嘛，”小奶音還帶著哭腔，語氣卻是前所未有的堅定，“北北要陪哥哥噠！”
“雖然面試老師給你保留了錄取資格，但要是沈照哥哥明年還是考不上呢？”林意給小崽崽擦著臉蛋上的淚珠，“北北，明年爸爸可絕對不能再聽你的了。”
“嗯嘛！”嬰兒椅上的小崽崽吸著鼻子，語氣堅定無比，“明年要是哥哥還是考不上，北北就努力去上學，早點畢業，就能快快地變成保護哥哥的大孩子啦！”
對於陪沈照多上一年幼兒園的事，三歲半的崽崽主意明確，且無比堅持。
林意用毛巾擦拭著小崽崽被冷汗溼透的柔軟頭髮，心軟地嘆了口氣，“真是拿你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