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東匹夫 作品

第47章 新官上任三把火

    此時此刻,趁著沈樹人下田的工夫,陳圓圓不由有些為他不甘:“公子,裝聲色犬馬暗訪民情也夠了,老是被人這麼輕視,你不難受嘛?”

    “難受什麼?別人看不起你的時候,如果是事實,你才會難受。如果你知道他們只是沒眼光,你難受個屁?”

    沈樹人拍拍手上的泥土,欣慰地說,“今年難得年景不錯,真是沒想到。說不上豐收,至少也是正常年景了。

    我記得,從崇禎十年開始,連續四年,天下至少每年有一半的省份,輪流水旱,河南陝西河北,除了水旱,還有三年蝗災,每年至少波及兩個省。

    今年是既沒有蝗災也沒有水旱,老天難得開眼吶。不過也要有備無患,趁著有糧食,冬天好好整頓水利,來年再有水旱,也好扛過去。”

    陳圓圓聽他岔開話題,也就默不作聲,她不太關心天下大勢,對各地情況也不瞭解。

    秦淮八豔中,卞玉京和顧眉是最喜歡談論歷史、瞭解時政的,李香君柳如是次之。其他幾人,都不關心天下。

    一旁的李香君經常會看朝廷邸報,神色憂愁地補充說:“今年雖然沒上報什麼水旱蝗災,可河南河北都有瘟疫,我們湖廣這邊,靠近南陽那邊也有不少瘟疫呢。”

    崇禎十四年,是崇禎最後八年中僅有的沒有大規模水旱蝗災記載的年份,剩下七年年年有。

    但即使是這樣收成好的年份,瘟疫卻免不了,崇禎十四、十六、十七,都是瘟疫之年。

    今年京城周邊人口染病者便估計都有三分之一,河南更慘,至少過半人口染病。

    消停一年半後,到了崇禎十六年下半年到十七年年初,大疫再次來襲時,更是直接把京城幹掉近半人口,李自成打過去時哪裡還有力量固守。

    不過,沈樹人對瘟疫倒不是很害怕,因為他有科學知識,他知道水旱沒法抵抗,蝗災稍微好治理一些,而大瘟疫主要跟戰亂有關,殺人多了屍體不及掩埋,當然會有瘟疫。

    另外,前面連續四年水旱,餓死的人那麼多,餓死者就更沒人掩埋了,一樣會成為傳染源。

    今年從河南開始的瘟疫,跟此前的災荒、今年的屠戮,明顯有關係。崇禎十六年下半年那場,則跟李自成開挖黃河水淹開封城、製造黃泛區有關,最後波及大半個華北平原。

    沈樹人沉思半晌:“瘟疫最主要的源頭,是死人不及時處理導致的。守好江漢,不讓北方染病流民大規模南流,本地對戰死者餓死者及時焚燒掩埋,就能控制住。

    唉,只是又多了一項需要官府開支的差事。要是銀子不夠花,也得想辦法從厘金裡抽。拿這錢組織將士們收屍焚燒。”

    沈樹人冷漠地侃侃而談,聽不出語氣的波動。

    不是他不拿死人當回事兒,而是處在他的位置,已經沒有精力去憐憫死者,那只是一個數字,他要做的就是用科學的手段和管理,把這個數字壓低。感性用事沒有任何幫助。

    ……

    沈樹人打著郊遊的旗號,巡視完最後一個鄉,當天下午就在大冶縣最大的豪紳家中用膳。

    這戶人家姓秦,族中有位堂兄弟秦日廣,在武昌府做推官。因為家族勢力大,所以今天的宴請,還有不少本地官員作陪,連大冶縣的知縣、主簿也都來了。

    本地的老族長名叫秦基烈,族中在大冶有田地千頃,還幫著官府經營掌管大冶鐵礦多年,兼營了不少鐵鋪。不過秦基烈年事已高,如今幫官府經辦鐵礦的差事,已經由他兒子秦日新在做。過去這幾年,靠著幫左良玉的軍隊經辦軍械,聽說也賺了不少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