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東匹夫 作品

第35章 加僉都御史

    楊嗣昌報捷、沉樹人立功,崇禎卻先給沉廷揚明升暗降了官職。

    這並不是崇禎腦子不清楚、和稀泥,而是給沉樹人升官的事兒不用急,可以慢慢商議。

    而給沉廷揚升官,卻涉及到朝廷對剛剛試行了兩三個月的厘金新政的蓋棺定論。

    只要沉廷揚的官職名義上是升遷的,就意味著對厘金政策的肯定,可以把這項制度從試點轉為長期政策。

    今天沒反對沉廷揚升官的人,明天也不好意思再舊事重提單獨反對厘金推廣,這事兒也就這麼混過去了。

    朝議結束之後,站在文官班列之中的沉廷揚,滿腦子還有點暈暈乎乎。

    這幾個月他為厘金和漕運改革的事情,倒也非常勤於公務。每個省的改革進度、成效,他都有認真查詢核算、查漏補缺微調。

    他畢竟是商人出身,哪怕四書五經造詣不好,但算賬壓成本的本事還是很強的。專業對口的事情,做起來就很容易出成績。

    他覺得自己也算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了。

    可饒是如此,他也沒想到自己最終升南京戶部侍郎的事兒來的這麼快。

    而且居然又一次被兒子的立功給助攻了,是因為“說明厘金政策實施後,地方軍餉發放效率提高、軍心士氣有所提升,戰鬥表現變好”,才完成了升官的臨門一腳。

    別管這理由是否牽強扯澹,反正結果是好的。

    這種升遷,還真是夢幻。

    沉廷揚忍不住幾次掐自己的大腿,想確認這一切是不是真的。

    “為官十二年,從內閣中書升到主事用了五年,從主事升到員外郎又用了五年。從員外郎升郎中卻只花了一年,從郎中升侍郎也只花了一年。

    真是天佑我們沉家啊,林兒開竅之後這兩年,咱家真是官運亨通,每年升一次。怕是祖墳都冒青煙了吧,這趟南歸之後,一定要去蘇州祖墳好好修繕一番。”

    沉廷揚內心忍不住胡思亂想意淫,以至於別人都退朝了,他還呆呆地木訥杵在那兒沒反應過來。

    不過好在崇禎身邊最受信任的宦官王承恩,此刻也走了過來,悄悄吩咐了他幾句,恰好緩解了沉廷揚的失儀和尷尬。

    “沉侍郎,陛下讓你留一下,散朝後還有單獨奏對。”

    沉廷揚這才連忙謝恩。

    不一會兒,其他文官都散了,沉廷揚也來到隔壁文華殿,繼續接受皇帝的問對。

    崇禎也沒什麼別的事兒,純粹是放沉廷揚外任之前,還要交代幾句,順便最後敲打考驗一下其人品。

    崇禎這人的多疑,是母庸置疑的,別人口口聲聲勸他說“厘金雖好,卻容易導致地方財權自主”,崇禎內心也是有點擔心的。

    此番把沉廷揚放走之後,沉家在京城就沒有人了,直覺還是讓崇禎有那麼一絲擔心。

    他自己都沒察覺到這層深埋在潛意識裡的真正理由,就是純粹覺得心慌。

    所以,他下意識就問:“沉卿,此次提拔你到南京任戶部侍郎,算是明升暗降,不會埋怨朕吧?”

    沉廷揚誠惶誠恐:“陛下聖恩,臣怎敢胡亂揣測,侍郎清貴,怎說得上是明升暗降。臣出身商賈,疏於聖人大義,若是留在京城,怕是這輩子也不配擔任侍郎。”

    崇禎眼神中閃過一絲狐疑:“看來你很喜歡去南京做官嘛。對了,周士樸攻訐厘金政策的那些話,你不會因此記恨他吧?他說厘金終究會導致藩鎮割據、是倒行逆施,你覺得呢?”

    崇禎問完後,內心居然有些期待。這個問題很刁鑽,如果沉廷揚想掩飾自己對政敵的不滿,故意說得很康慨,反而會顯得很假。

    好在沉廷揚也實事求是,他本就沒有記恨周士樸過。所以他深呼吸了一口氣,嘆道:

    “陛下,這些話,當初探討厘金政策利弊時,臣和犬子也都對陛下說過,臣又怎麼可能因為周尚書今日之言,就記恨他呢,他說的本來就是實話。

    但臣依然堅持推行厘金,無非是覺得事有輕重緩急,我大明如今內憂外患,事急從權,先把眼前的難關過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