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東匹夫 作品

第7章 南京事,南京畢

    鄭家那麼有錢有勢有兵,仇人也是很多的。越深入內陸,鄭家就越把控不住局面。

    現在有了他這個準盟友幫著照拂庇護,鄭家才敢稍稍放心。

    一到鄭府,沉樹人還沒下馬,就看到鄭成功和鄭鴻逵一起出來迎接,顯然是早已從吳梅村那兒得到了準信。

    鄭家的人事安排還是老樣子——老四鄭鴻逵領個武職,在外面奔波聯絡,處理各方關係,老二老三跟著大哥在福建帶兵。這次送侄兒上任,依然是鄭鴻逵接洽。

    “沉府臺一向可好?沉府臺真是人中英傑,短短一年半不見,已經官居五品。舍侄的事兒,還要有勞多多照拂了。”

    鄭鴻逵率先說了一些客氣話,也沒什麼假酸文醋的掉書袋,一看就是粗鄙武將。

    跟當年唯一的區別,就是他現在說話已經不敢再稱呼沉樹人“賢侄”了。

    沉樹人倒是不擺架子,依然花花轎子人抬人:“世叔過譽了,彼此彼此,一年半沒見,您不也由都司升遊擊了麼,怕是要不了多久就該參將了。論品階還是比小侄高。”

    都司和守備是五品武職,遊擊就有四品了,參將三品。理論上,沉樹人的兵備僉事下來之後,才跟鄭鴻逵現在的遊擊平級。

    但實際上鄭鴻逵顯然不會接受這種恭維,大家都是懂行的:“沉府臺可別寒磣我了,武職和文職能比麼。再這麼客套,那就是不拿咱當自己人了。”

    雙方沒有再虛偽,一旁的鄭成功也才逮到機會,跟沉樹人行禮:“以後多賴沉府臺點撥,下官只求為國守土、殺敵立功。”

    沉樹人連忙伸手虛扶:“誒,賢弟何故如此,咱只論在國子監時的交情。你我都出自吳山長門下,算是他親授學業,那就一輩子都是同窗,以後再喊沉府臺我可惱了!”

    鄭成功這才順水推舟,口稱沉兄。

    一邊攀交情,鄭家人一邊已把沉樹人請到屋內坐定。雙方又聊了些具體的人事任命,沉樹人也是把情況交個底。

    鄭成功走正常渠道,按說最多做正八品的官,比照舉人入仕。

    這次是給他想方設法貼金了,沉樹人塞錢託關係,給他弄了個湖北鹽法道下屬的七品巡防使,以後負責黃州、武昌一帶江面的緝私。

    鄭鴻逵和鄭成功乍一聽到這名詞時,差點就震驚了,顯然他們對這個官職的權限有很大的誤解。

    “鹽法道?!怎麼可能,這可是天下肥缺啊。不是說都是因為流賊肆虐之地、地方官朝不保夕,這才出缺嚴重的麼?鹽法道衙門的官員,又不用上陣面對賊寇,怎會出缺?”

    鄭鴻逵問的語速很急,顯然是完全理解不了。旁邊的鄭成功雖沒說什麼,眼神中也是充滿了疑惑和激動。

    沉樹人輕描澹寫地抬手示意稍安勿躁:“別急,你們對鹽法道有所誤解,怕是拿南直隸這邊的兩淮鹽法道來對比了吧。

    產鹽省份的鹽法道,和不產鹽省份的鹽法道,肥缺的程度相差何止數倍。湖廣就是不產鹽的身份,要靠淮鹽濟楚或是川鹽濟楚。所以湖北鹽法道,只有一個長江緝私的職權。

    這次之所以把大木賢弟安排到那兒,也是因為跟戶部蔣侍郎那邊都通過氣、問明白了。等朝廷正式開徵厘金之後,因為此前並無查稅緝私的專門衙門。

    所以湖廣、南直等地會從一向有緝私經驗的鹽法道衙門,拆分一些人手出來,臨時代管厘金緝私、打擊逃稅的活兒。湖北那邊,關鍵就是封鎖黃州-武昌江面。

    你們鄭家就是在水上討生活的,大木賢弟能在這種衙門裡做事,想必你們也肯幫襯著出點力,幫他早日立功。若是在緝私封鎖的時候,還能順帶打擊一下流賊的水軍、運輸船隊,何愁不能儘快升官?

    這種官職,又比在隨州、黃州隨便找個待收復的縣城當知縣,要安全得多,又能立功又不擔心安危,豈不美哉?”

    沉樹人這番操作,顯然是深思熟慮,把各方利弊都想到了。

    他也可以直接安排鄭成功當個知縣起步,可鄭芝龍會答應麼?能放心麼?鄭家的勢力一深入山區,就會大大降低掌控感,鄭芝龍會不安,難免將來惹出麻煩。

    給鄭成功找個在水面上討活兒的差事,就能讓鄭家徹底放心,任由沉樹人施為操作,也是多賣一個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