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苑其靈 作品

第70章 第七十章

    李蕭寒直到傍晚才回府。

    一回來就去了春和堂, 林月芽剛剛看完話本躺下,還未睡著,見李蕭寒進來, 她又坐了起來。

    李蕭寒原本還想和她聊幾句,一見她揉著眼打哈欠, 便只好將她扶下去,壓下一個長吻便推門出去了。

    如之前一樣,他將春蘿叫出來, 詢問今日的情況。

    春蘿也知道李蕭寒近期繁忙, 便長話短說,只挑重點的說,比如林月芽吐了幾次, 陸淵診脈的時候叮囑過什麼,至於這當中的細節,大多都已省略。

    然而整體聽完,李蕭寒卻並沒有離開, 而是讓她將今日診脈的所有細節講述一遍。

    她從最開始講,聽到到林月芽吃著莓果看話本時, 李蕭寒的神色便有了些許變化,他出聲問道:“她這幾日都是這樣, 還是在今日請脈的時候才這樣?”

    春蘿同林月芽認識這樣久,從最初見面時那個一笑就會露出兩個漂亮梨渦的小姑娘, 到如今關在這庭院裡宛如一朵依舊美麗, 卻沒有生機的絹花一般,若是說春蘿沒動過惻隱之心, 那是不可能的。

    她覺得此刻的她不用太過聰明, 將自己看到的講出來便好。

    於是春蘿頓了一下, 這樣對李蕭寒道:“姑娘這段時間待得太過煩悶,所以每日都會看話本,這幾日看得更入迷些。”

    李蕭寒蹙起眉頭,“入迷到陸淵請脈她都要看著話本?”

    春蘿如實道:“不止如此,姑娘將前日松蘭院送來的那些話本都看完了,就連用膳時,也是邊吃邊看的,奴婢勸過,但是勸不住……”

    春蘿想到了什麼,又立刻補話道:“姑娘今日看入迷的時候連午睡都免了。”

    她露出實在沒有辦法的神情,李蕭寒聽後眉心蹙得更深,怪不得方才她會困成那樣,原來是今日沒有午睡。

    “日後松蘭院要是再送話本來,一律拒了。”說完,李蕭寒又道,“將她診脈時看的那本取來。”

    春蘿又是一頓,為難道:“今日看完後,那幾本話本已經送還回去了,且姑娘說明日還要看新的……”

    若當真明日林月芽起來知道李蕭寒不再讓她看話本,肯定會氣惱的。

    春蘿還是想再為她爭取一下。

    哪知李蕭寒忽然臉色沉下,昏暗的廊道上,他冷冷地望著春蘿道:“既然還了,那可還記得叫什麼名字?”

    “應當是叫……”春蘿想了片刻,點頭道,“《喜樂相逢》,講的是幾位喜愛音律的人,從天南地北聚在一起的故事,姑娘看得時候時常會笑。”

    春蘿特意又提了一下,看話本會讓林月芽心喜,若是侯爺當真為姑娘好,怎麼會真的捨得讓她每日只在這小院中待著,如今連話本也不再讓她讀。

    然而李蕭寒聽完之後,什麼也沒說。

    春蘿回到房間的時候,林月芽還未睡下,她將春蘿叫進臥房,春蘿將燈點亮。

    林月芽衝她比劃著道:侯爺方才問什麼了?

    春蘿道:“還是老樣子,問你身體如何。”

    林月芽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而後又問:可問關於陸大人診脈的事了?

    見林月芽唇畔幹得有些起皮,春蘿到桌旁一面給她倒水,一面道:“侯爺關心姑娘,肯定是問了,奴婢如實回答,連姑娘看《喜樂相逢》看到將診脈都耽誤的事,也都說了。”

    林月芽頓時愣住,她望了春蘿好半天,才漸漸回神。她沒再說話,低頭小口小口的抿著喝水,待再次抬起頭時,眸中泛起一層薄薄的水霧:春蘿姐姐,謝謝你。

    春蘿輕嘆一聲,露出一抹淺笑,“姑娘可不能如此喚奴婢,再說,那些本就是春蘿應當做的。”

    只是說完,她喟嘆一聲,衝林月芽搖頭道:“侯爺又下了吩咐,日後不讓姑娘再看話本了。”

    林月芽眸中的水霧頃刻散去,她登時坐直腰背,蹙眉問道:為什麼?

    春蘿道:“許是擔心姑娘傷到眼睛。”

    林月芽原本還想爭執兩句,可隨即想到,和春蘿說那些沒有任何用處,李蕭寒既已發話,往後她便真的看不到任何話本了。

    臥房的燈被熄滅,林月芽重新躺會床上,她望著一片漆黑的房間,明明身體已經無比睏乏,卻久久無法入睡,直到晨光微露,她才緩緩閤眼。

    李蕭寒抽時間將《喜樂相逢》讀了一遍,反覆確認沒有任何端倪,又將派去陸淵身邊的暗衛找來,暗衛只是負責盯住陸淵的行蹤,得知陸淵直接回的陸府,不久後祝梨帶著桂花糕和酒釀給他,他坐在房中一邊吃喝,一邊看醫書,並沒有其他異樣之處,李蕭寒便暫時將此事翻過,又開始著重去調查裴愉的事。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陸淵手中的那本醫書裡面,還夾著話本。

    裴愉的蹤跡漸漸浮出水面,而裴懷也按照與李蕭寒約定的那樣,將原本應當捂住的消息都遞去了九公主裴蘊身邊。

    裴蘊知道父皇將她賜婚給李蕭寒時,原本還十分欣喜,畢竟李蕭寒的那張容貌,沒有幾個女子見了不會動心,然而婚姻大事,事關終身,只看容貌遠遠不夠,還應當瞭解李蕭寒的品行為人。

    裴蘊派出去打探的人一回來,將那些外面的風言風語全部說給她聽。

    裴蘊當即就不願意了,幾次求見皇帝,卻被拒之門外,她實在沒有辦法,最後哭到裴懷面前。

    “皇兄要救我啊,我才不要嫁給他,他和陸淵還有葉默的事,整個上京都知道了!”裴蘊一把鼻涕一把淚,“父皇不肯見我,只有皇兄才能幫我了……”

    “都是些沒邊的謠言,你莫要輕信。”裴懷勸道。

    裴蘊連忙搖頭,“皇兄你想想啊,蕭寒表兄那樣的樣貌和出身,若是沒有旁的問題,怎麼會這麼多年都未定下親事,我聽說是就連這道賜婚的聖旨,都是皇姑母親自找父皇求下來的!”

    裴蘊現在恨死她的這位皇姑母了。

    裴懷故作無奈地嘆氣,正好邊州那邊又遞了消息來,裴蘊也不敢耽誤他處理正事,只得先退下。

    邊州那邊此刻已經徹底封禁,外人進不去,裡面的人也出不來,糧食和藥材成了最為重要的問題。

    葉默帶著朝廷下發的糧食草藥,一路便是馬不停蹄也得半月之久才能到。

    其實在邊州傳來上京的消息來看,勉強可以撐夠半月,然後此時最為重要的不僅是疫情,還有民心。

    邊州城內已經開始流傳出朝廷不管他們的謠言,趙知州抓捕了幾名刻意傳謠的人,卻造成了百姓更多的恐慌。

    葉默早已猜到會是如此,從上京出來,他便將糧食草藥託付給工部這次派來的主簿,他則重新尋了一條最快能到達的路徑,且在還未出發前,就將朝廷下達的募捐指令,傳到靠近邊州的幾座城中。

    所以葉默先行一步的時候,什麼都沒帶,只帶了幾名裴懷給他的親信。

    他們幾人快馬不過五日就到了邊州附近,募捐上來的東西雖說數量不多,但也能夠應急兩日。

    這樣做既不影響行程的速度,到邊州時也不至於兩手空空讓百姓空歡喜。

    最終葉默只用了八日抵達邊州,百姓看到城門大開,葉默幾人帶著糧食草藥進城時,紛紛跪地哭喊。

    葉默當即也落下淚來,他宣讀聖旨,又特地將三皇子裴懷對知州的關切掛在嘴邊。

    他按照陸淵給的建議,將染疫的人徹底隔離開,所有人不得上街流竄,糧食草藥由官府派發。

    就這樣,在真正的糧草到達時,邊州城內的竟然出人意料的井井有條,百姓雖說對瘟疫依舊恐慌,但他們知道朝廷會管他們,瘟疫會過去,一切都會恢復。

    疫情的源頭也被快速的查了出來,最開始是雞鴨之類的家禽相繼染病而亡,許多百姓不捨得將病死的家禽扔掉,便做成菜餚吃下。

    隨行的幾名醫官細細查驗後發現,煮熟的染病家禽並不會將病症傳人,而是在宰殺染病家禽的過程中,病症通過血液進行傳染,最後才在人群中出現了人與人之間的傳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