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眼繾綣 作品

第90章 嬌千金090

    “爸,媽,我先回房。”

    面對他溫潤的笑,林漪只有點頭:“青雪,你也累了一天了,下午還陪媽媽去買了年貨,早點休息吧。”

    “誒,好。”沈青雪看著上了樓梯的哥哥,快步追了上去。

    “哥。”他有些納悶:“爸爸看你的眼神怎麼怪怪的?”

    沈元白腳步一頓,看著眼前長相和媽媽六分相似的弟弟,終於知道他遺傳了誰。

    “沒什麼。”他笑聲清朗:“可能是太久沒見了。”

    “哦。”沈青雪點頭,等哥哥回了房間,他琢磨出味來。

    爸爸是不是也和他的猜想一樣,覺得這件事有哥哥的手筆?

    他想不清楚,也就沒想了。

    就算有哥哥在其中推波助瀾,就陸長風這性子,如果不是看對了眼,他壓根也不會搭理。

    第七兵團的政委給他介紹了那麼多女兵,他不也一個都沒去看嗎?全部找藉口躲開了,滑不溜秋的,像條泥鰍似的。

    這天晚上,陸長風睡的十分不踏實。

    他本來不是挑床的人,哪怕是冰天雪地,困了也能沾地就睡。

    就是不知道蘇策什麼毛病,一會兒翻身,一會兒起身。

    他跟蘇策一人睡一頭,腦袋旁邊就是他的臭腳丫子,陸長風不是個講究的人,如果真的困了把腳蹬他臉上也能睡得著。

    可偏偏這人就是不安分,動來動去,因為關了燈,屋子裡一片漆黑。

    就這天氣,外面也沒有月亮,啥光都沒有。

    他忽然覺得耳邊有點癢,好像是什麼溫熱的東西,一巴掌呼過去,正好拍蘇策臉上。

    “啪——”格外清脆。

    很快,燈又被打開,兩個人對坐,大眼瞪小眼。

    陸長風打著哈欠,撈過床頭櫃上的腕錶,他一看時間,有些無語:“凌晨三點半,你什麼毛病啊?”

    蘇策是想湊過來聽他有沒有說夢話,誰知道這人壓根就沒有睡著,還冤遭捱了一巴掌。

    他心裡別提多憤慨了:“你剛才是睡著了打人?”

    “……”陸長風像看傻子似的看著他,看清他臉上的表情和左臉的紅印,突然想起來這是老餘口中說的萬萬不能得罪的大舅子。

    他清咳一聲:“沒,我以為有什麼貓爬我身上了,跟你一個臭腳大漢誰能睡著啊。”

    “你故意的。”蘇策肯定道。

    “冤枉啊,”陸長風搓了搓臉,醒醒神,他半坐著靠著身後的床頭板:“我對天發誓,我絕對沒有故意打你。”

    “我哪敢啊。”

    蘇策狐疑地看著他,然後乾脆掀了被子,起身去倒水。

    “給我也倒一杯。”身後傳來男人慵懶的嗓音。

    蘇策咬牙切齒,心想沒睡醒吧你。

    “十塊。”

    他倒了一杯過去,等男人喝完,殷勤道:“夠嗎?還要再來一杯嗎。”

    “行嗎?”陸長風問他。

    “五塊。”

    “……呵,”男人把搪瓷杯放在床頭櫃,嗤笑:“你不去做資本家真是可惜了。”

    “別隨便往人身上扣帽子啊。”蘇策拿過他那個搪瓷杯,去給自己倒了杯水,咕咚咕咚就灌了下去。

    陸長風坐在床上,若有所思看著他。

    “你是營長,一個月不說別的,加上津貼七八十總有吧,怎麼還這麼缺錢?”

    見蘇策又倒了杯水,沒有回應的意思,他恍然大悟:“養對象了?”

    “我倒是想。”蘇策沒好氣道:“給我爸了。”他也不知道這男人怎麼這麼能嘮。

    陸長風指尖勾著手錶把玩,他好奇道:“全部交給阿姨了?”

    “沒有。”蘇策也沒有瞞著他的意思,正好過兩天就要回老家,先給他打個預防針:“我媽跟我奶奶關係不是很融洽,我爸的津貼都在我媽手裡,他偷偷寄錢回去也不好讓我媽知道,就問我們兄弟倆要。”

    “有件事我得跟你說一聲,過幾天我們去老家,你別買太多東西,老太太對阿軟不是很喜歡。”他這已經是說得很委婉了,畢竟議論長輩的是非也不太好。

    只不過陸長風跟阿軟是板上釘釘的事,遲早都得告訴他。

    其實老太太何止是不喜歡蘇娉,本來就回去不了幾次,她還冷嘲熱諷罵孫女是病秧子,哪怕兒子兒媳都在也不顧忌。

    這就是容嵐跟老太太爭端的開始,老太太以前不知道孫女不是親生的,就把問題都推到容嵐身上,說自己兒子身強力壯生龍活虎,這女兒一看就是隨了她。

    還說是她生了這麼病秧子,掏光了她兒子的錢用來買藥材,所以蘇定邦每個月才寄那麼十來塊錢回來。

    老太太日子不難過,大兒子在鎮上國營廠,二兒子當兵,小兒子軍工研究所搞科研。

    大兒媳雖然在她面前裝溫順,但是把大兒子的錢牢牢扣在掌心,說男人比不上兩個小叔子有本事,每個月就賺那麼點錢,兒女讀書要花用。

    二兒子的錢養了女兒,每個月藥材花銷極大,那個時候一個月四十塊錢的津貼,只能寄回來五塊十塊。

    小兒子更絕情,因為老太太不喜歡他,嫌他沉悶,他窩在研究所,除了逢年過節託人寄點錢,其他時間壓根不理不睬。

    老太太也拿他沒轍,寄去的信件像是石沉大海,發的電報也沒有迴響。

    說來說去能指望的也就是大兒子。

    蘇定邦去年年底回去,熬不住老孃的拗哭,給了她二十塊錢,還去鎮上買了米麵油。

    這些都是一家人的開銷,大哥很少在家,大嫂和侄子都是跟老太太一起吃,老太太最看重孫子,有什麼好的自然是緊著小孫子蘇朗。

    “你就差不多買點東西,面子上過得去得了。”蘇策喝完水,在床邊坐下,揉揉臉:“兩斤肉一斤白糖一斤水果糖,再從家裡帶瓶酒給老爺子,差不離。”

    他這次過來拜訪,酒是買了不少,隨便拎一瓶去就是。

    陸長風沉默許久,認真問:“這樣像話嗎?”

    他總覺得這是落小姑娘的面子。

    蘇策撓撓後頸:“反正你就看著辦吧,心裡有數就行,其實奶奶對我跟呆頭鵝還挺好的,畢竟我們是男孫,又在部隊當兵,她老人家出去遛彎都能用這個跟人嘮上半天。”

    陸長風這職位可比她大孫子高多了,而且家世比蘇家更是不知道高到哪裡去,現在老太太是不知道信,如果知道了那真的,不得了。

    村裡跟她有過節的不少,老太太這人以前過慣了苦日子,被人嘲諷過很多年,後來他爸入伍當了兵才逐漸好轉。

    要是讓老太太知道這孫女婿的家世,那可真的是,一天啥事都不做,就圍著村子轉悠逢人就說了。對於他奶奶這行為,他確實心裡有些不舒服,老太太以前就對他的寶貝妹妹不好,後來知道阿軟不是蘇家的孩子,更是三番兩次寫信過來,說必須讓她離開蘇家,不然就來軍區。

    因為這事,他媽差點就跟老太太老死不相往來了,去年過年都沒回去,直接帶著他們兄妹回了南城。

    還是他爸回老家跟奶奶耍無賴把這事翻篇的。

    反正他就是不知道該怎麼說,奶奶再怎麼樣也是長輩,作為晚輩他不好說得太過分,只能提醒一下陸長風。

    “知道了。”陸長風掀開被子,抖了抖,又蓋在身上:“你先跟我說說老家還有什麼人,我好有個心理準備。”

    “我大伯,大伯母,表妹表弟。”蘇策坐在另一頭,打著哈欠:“我爺奶就不用說了,還有我小叔叔。”

    “他平時在軍工研究所,過年是會回去的,對了他和張叔叔是大學同學。”

    “……”陸長風心想這還真能扯。

    “其餘就是些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蘇策實在是困了,嗓音都帶著倦懶:“以前大伯母的哥哥和嫂子經常逢年過節就上門來打秋風。”

    “現在不打了?”陸長風隨口問。

    “哪能啊,去牢裡蹲著了。”

    “……”

    倆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陸長風也差不多把蘇家的情況摸清了,老太太對小姑娘不喜歡,老爺子怕媳婦,所以只能中立。

    比較麻煩的是大伯母,是個綿裡藏針的笑面虎,而且還因為小姑娘的事,把她哥哥弄進局子裡了。

    至於那個表妹,以前和小姑娘在北城大學讀書,現在依舊在北城大學外語系,表弟還小,暫時沒什麼。

    陸長風在意的反而不是這些跟小姑娘關係不怎麼樣的親戚,而是那位小叔叔。

    他在東城的時候就聽小姑娘時不時提起他,這位小叔叔經常和她保持書信往來,在小姑娘心裡是很重要的長輩。

    所以他回老家之後,肯定是要獲得小叔叔的認可。

    但是聽蘇策那麼一說,這位小叔叔脾氣古怪特立獨行,連老孃都能氣的夠嗆,看起來不是很好相處。

    也是,張輕舟的朋友能有幾個正常人。

    夜已深,再聊下去就該天亮了,陸長風閉上眼睛沒有再回應,蘇策說著說著也就迷迷糊糊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蘇策洗漱完下樓,就聽到院子裡傳來劈柴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