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有魚 作品

第77章 可曾婚配

    “種大人,假日準備去哪裡玩?”

    這一日,同僚問種蘇。

    “隨便逛逛吧。”種蘇說。

    “種大人尚是第一次在長安慶祝陛下生辰吧,城內就夠熱鬧了,倒可以好好逛逛。”同僚笑著道,繼而朝種蘇推介了幾處值得一去的地方。

    種蘇笑著點頭,表示記住了。

    端文院上上下下瀰漫著一股輕鬆之意,早早處理好公務,只待一到時間,便下值回家,享受接下來的假期。

    這假期乃休沐之外另外的假日,當然人人歡喜。

    七月,乃李妄的生辰,但李妄自登基後從不過生辰,連官員們的生辰賀牒都一律免了,更別說生辰賀宴,取而代之的,是放兩日假。

    於是這兩日便變成民間盛會,民眾普天同慶,遙祝天子生辰。種蘇從前在錄州時也曾過過這一節日,到長安卻是第一次。

    “這兩日宮中如何過?”

    漫長的假前午後終於過去,所有人歡歡喜喜下了值,離開皇宮,種蘇去華音殿接貓兒時,隨口問起李琬。

    “就那樣過呀。”李琬說,“跟平時沒有什麼區別,皇兄那人,你知道的。”

    李琬原本想要今年熱鬧一點,叫上李和,一起陪李妄吃頓飯,或者與李妄出去宮外走走,卻俱遭到了否決。

    “沒必要。朕很忙。”李妄頭也不抬的回絕。

    李妄一旦決定的事無人能撼,李琬只好放棄。

    “要麼,我偷偷溜出去,阿蘇你帶我去玩吧。”李琬嘆氣道,“宮中太無聊了。”

    種蘇猶豫片刻,最近自己有事也沒怎麼陪李琬,李琬便又變成孤零零一人,然而想了想,還是狠心拒絕了,她如今身在“懸崖”,自身難保,可不敢再節外生枝。

    “到時給你帶好吃好玩的。”種蘇安撫李琬。

    種蘇抱著貓兒離宮,沿路走來,宮中什麼特別的裝扮都沒有,的確跟平常毫無二致。

    她回頭遙望長鸞殿的方向,巍峨的宮殿屹立在夕陽中,一如往昔。

    宮中平靜無波,宮外卻迥然不同,翌日種蘇起來吃過飯出得門去,只見街頭到處張燈結綵,白日裡燈未點亮,卻也足見盛況。

    較之種蘇初上京那日見到的楊相壽辰的光景,又自不同,是真正的普天同慶。

    在錄州時,這兩日便像節日一般,而京城畢竟在天子腳下,那慶生的氛圍便更濃烈一些。

    種蘇沿街漫步,到處可見什麼天子祈福會,吟詩會,各酒樓茶樓也有相應的菜式與折扣,街邊的商家門口皆掛著紅色的燈籠,或貼上祝福賀詞。

    李妄不過生辰,他的子民卻自發為他慶祝。

    “陛下還是很得人心的吶。”桑桑說。

    這點說起來倒也頗為神奇,李妄幾乎未在民間露面,民間至今連他長什麼樣子都不清楚,他也從未刻意籠絡民心,民間更有種種傳言,尤其對他繼位之事頗有微詞,更傳他弒父害母,暴戾兇殘,但總體來說,卻仍擁護者眾多,尤其近幾年來,他在百姓口中威望與名望日甚。

    種蘇從前並不關心這種事,如今稍稍一想,便心中明然。

    更何況,她是親眼見到李妄所作所為的。

    李妄似乎對什麼都無甚興趣,也並不怎麼關懷天下萬民,然則卻未曾置天下於不顧,哪怕只是因身在帝王座依著本分的緣故,哪怕與王黨周旋,卻也確實每日忙於政務,甚至稱得上兢兢業業,勤勤懇懇。

    而天下漸趨太平,國力逐步恢復,日益繁榮昌盛,百姓的日子越來越好,俱是一代君王最好的展現與證明。

    公道自在人心,百姓又豈能心中沒數?

    種蘇走在熱鬧的街道上,身周俱是笑臉,陽光普照,充滿著欣欣向榮的氣息。

    她能感受到百姓們的心境,且與他們一樣,對大康的未來充滿信心與憧憬。相信假以時日,在李妄這位帝君的統領之下,大康必將愈發繁盛強大,將再度迎來盛世天下。

    種蘇逛了足足大半日,於傍晚時分,陸清純長劍兩頭掛滿大袋小袋,如扁擔一樣挑著,跟在種蘇身後,回到家中。

    天色漸暗,種蘇簡單洗了洗,癱坐在榻上,看桑桑整理今日所買的各種物什。

    “公子怎麼了?”桑桑忽然問。

    “什麼?”種蘇道。

    桑桑察言觀色,打量種蘇神色:“今日逛的不滿意麼?感覺公子悶悶的。”

    “是麼?”種蘇拿著面小陀螺鼓,心不在焉道。

    “是不是累了?要麼早點歇下。”桑桑說,

    “太早了。”種蘇道,“你別管我了,我坐會兒。”

    也不知為何,種蘇今日逛的也挺開心,卻不若從前那樣盡興,心裡始終有點悶悶的,彷彿哪裡不太對勁一樣。

    種蘇在房中百無聊賴的坐了一會兒,起身來到院外,在院中駐足片刻,街上的燈都點了起來,火樹銀花,如天上璀璨繁星。

    外頭的歡聲笑語隱隱傳來,夜幕來臨,夜晚的盛會即將上演。

    種蘇聽著那喧鬧之聲,心中卻想起巍峨華麗,而又寂靜空曠的長鸞殿。

    李妄此時在做什麼?

    種蘇抬頭,一彎明月遙遙掛在天際。

    “走,跟我出去一趟。”

    “現在?不是說歇會兒晚點再去嗎?哎,公子你不累啊。”

    種蘇已進屋,迅速換了身衣裳,再度出得門去。今日街上行人如織,馬車多有不便,種蘇便租了馬,打馬前行,從近道來到東市門外。

    此地馬也不宜再行,種蘇將馬匹交給陸清純到附近人少處等候,接著步行至熟悉的地方——

    君緣閣。

    除卻平日上值外,無召無奏不得隨意進宮,種蘇想著,不能進宮,書信一封,呈上祝語總是可以的吧。

    不關君臣,只是友人間純粹的祝福而已。

    君緣閣這樣的日子裡客人居然還不少,門口便擺放著紙筆,還有各色信箋,以及一位先生,替人代筆書寫信件。

    今日所寫,多為禱祝天子誕辰之詞,寫好之後,付一點錢,便由君緣閣統一收起,日後一起送往禮部官署,要麼呈至宮中,要麼送往各寺廟,或供奉,或做點燈燒燭之用,乃另一種形式的心意達成。

    種蘇與李妄的通信,自有專人送至,很快便能到達對方手中。

    寫祝詞的人不少,種蘇緩步過去,然則未走幾步,卻忽然感覺到一股視線。

    種蘇驀然轉頭,登時睜大眼眸。

    李妄?!

    只見幾十步開外,在那熟悉的地方,一道熟悉的身影,不是李妄是誰?

    幾乎是在同一瞬,於穿梭不息,來來往往的人潮中,他們發現了彼此,隔著樹下懸掛的盞盞燈籠,隔著重重人群,一眼看到對方。

    兩人邁步,朝對方走去。

    “燕兄,你怎麼會在這裡?”

    於中間處,兩人順利匯合,種蘇驚訝問道。

    李妄不答反問:“你又怎麼會在這裡?”

    種蘇笑起來,指指君緣閣,說:“本想來這裡給燕兄送封信,以祝燕兄生辰。”

    種蘇打量李妄神情,未見不愉,顯然李妄雖不專門過生辰,卻也並不避諱提起生辰之事。正因如此,民間方敢大肆慶祝。

    李妄伸出手,意思是信呢。

    種蘇小扇子抵了抵鼻尖,笑道:“這不還未來得及寫嘛。既碰上燕兄,便不用寫了,當面慶賀豈不更好。”

    李妄今日出宮來實在出人意料,種蘇心口發悶的感覺卻陡然消散,如此甚好,出來走走,好過一個人待在清冷的宮裡,她也不必再寫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