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蘭竹 作品

第224章 末將常葳懇請賜教




    射箭需要手穩。他長久沒有拉起弓箭,恐怕很難射準。



    何況朱亮祖力大無窮,常葳手持大刀居然能抵擋住朱亮祖的長刀,可見常葳的力氣繼承了常遇春,十分可怕。王志擔心自己與常葳架招的時候,被常葳擊退可就丟臉了。



    朱亮祖心中也十分驚訝。



    誰都知道,女子力氣不如男子。即使皇帝麾下有兩員較為出名的女將,但若只論單打獨鬥,朱亮祖有足夠的底氣輕視她們。



    但常葳居然能與他長短兵相接打得有來有回,他的力氣與壯年時並未衰退,常葳的力氣有些過分驚人了。



    朱亮祖想起曾經在南京的時候與常遇春喝酒,好奇常遇春為何讓女兒繼承“屯田”的旗號,明明常遇春有兩個歲數相差不離的兒子。



    世人皆知,應當讓兒子繼承家業才是。



    常遇春當時說,女兒更像他,兒子有自己的路。



    他還以為常遇春所說的是女兒心軟,更擅長屯田。或許他錯了,常遇春所說的像,是全方位的像,包括常遇春那天賦異稟的武力值。



    朱亮祖不由更為認真,甚至打出了幾分熱血澎湃的感覺。



    大明雖有大戰,卻都讓朱國瑞家的小子們撿了便宜。他已經很久沒有酣暢淋漓的戰鬥過。此刻他終於找回了曾經跟隨皇上征戰天下的感覺。



    常葳表面上沉著冷靜,心裡已經確定自己會輸。



    她對身上武力一向自傲,曾以為就算自己有不認路等缺點,但僅憑這一身武藝,也能躋身大明名將之列。



    校長當時笑著搖頭,說她這不是自信,是自負。



    “你武將天賦驚人。但如你這樣天賦的武將,皇上麾下太多。不說國公,就是隨意一個侯爵,在全盛時刻武力都不輸你。”



    “改朝換代之際,正是群雄並起之時。後來者要比上你父親那一代的璀璨,還差得遠。”



    常葳當時雖然接受了訓斥,但心中仍舊不以為意。



    雖然父親厲害,但說和父親一樣的人還有很多,她可不信。



    比如她嘴上說“我父親曾經不如永嘉侯”,但對永嘉侯朱亮祖傳言的武力值,也不是特別相信,以為事有誇大,或者有客觀原因。



    畢竟常葳是“將二代”,“將二代”和“將一代”切磋的機會太少。就算有機會,“將一代”要麼老了,要麼會讓著晚輩。



    此刻生死搏殺,常葳終於明白,上一代的“璀璨”。



    她不由眼眶發紅,忍不住咆哮:“永嘉侯!你有這等本事,輕鬆可光宗耀祖、惠及子孫。為何被蠅頭小利所惑,走上絕路?以皇上的英明神武,即便兩廣天高地遠,也絕對能得知真相,你逃不掉的!”



    朱亮祖沒有回答,只是剛生出的澎湃熱血又漸漸冷卻。



    已經走到這一步了,他還能回答什麼?



    ……



    道同蹲在地窖中數著時間,在數到與常葳約定的時間後,爬出地窖看向遠方。



    常葳沒有回來,山上也沒有燃起煙霧。



    這是常葳告訴他的最危險的“傳訊信號”。



    常葳出發時,帶著能發出紅色煙霧和白色煙霧的傳訊爆竹。若是前路危險,她會燃起紅色煙霧,道同將回到地窖繼續躲避;若是前路安全,她會燃起白色煙霧,道同朝著她靠近,節省逃跑的時間。



    如果時間到了,常葳卻沒有燃起煙霧,那就是事態危險到她無法傳訊的程度——常葳陷入了埋伏。



    道同抹了一把眼淚,從地窖中遷出一頭小毛驢。



    這是常葳在路上村莊用野物換來的毛驢。除了毛驢之外,常葳離開前還把短火銃和一把短刀留給了道同。



    常葳手中的短火銃是最先進的燧發槍,雖然道同沒有接受過訓練,但只發出子彈,稍稍講解一下,道同就會使用。



    短火銃和短刀可以用來嚇唬邊界上的普通匪徒,若見到駐紮在安南的明軍,也能作為身份證明。



    “我會鬧出大動靜,儘可能地吸引他們的注意力。我把令牌給你,你以欽差的身份盡全力往安南跑!高舉著令牌從官道跑!普通軍士不敢攔你!”



    “我相信六安侯和永嘉侯,絕對不敢將真相告訴麾下將士,特別是安南和廣西接壤處駐紮的將士!只要我能拖住他們,你能過去的機會很大!”



    道同雖是蒙古人,但在內地,他又從小讀書,沒有多少騎馬的機會。但毛驢作為民間常見的代步工具,道同還是會騎的。



    小毛驢跑向官道,不斷往前衝。



    路上不斷有人投來詫異的視線,還有官兵試圖阻攔。



    官服已經破爛的道同高舉令牌,大喊:“聖上傳令安南,爾等讓路退下!”



    或許是道同身上的破爛官袍被人認了出來,或許是不知真假的金牌令人畏懼,或許是道同的神色和聲音過於凜冽,官道上的行人真的讓開了一條路,讓道同騎著小毛驢,一路顛簸著往安南駛去。



    直到道同看到了象徵著邊界的柵欄時,一隊軍士將道同攔了下來。



    道同看見那個人的長相,頓時心中痛苦萬分:“李彧!”



    前廣東知省李彧將雙手背在身後,輕蔑道:“道知縣,面見上官不僅不跪,還直呼姓名。你可知罪?”



    道同“呸”了一口,破口大罵:“李彧!你也是讀過聖賢書的人!你與不法豪強狼狽為奸,魚肉百姓,可對得起你讀過的聖賢書!對得起重用你的聖上!對得起你列代先祖!”



    李彧冷哼:“道知縣,汙衊上官更是重罪。你是來求速死的嗎?還不快快把他拿下!”



    道同高舉令牌:“我有皇上御賜令牌,誰敢拿我!”



    李彧道:“你一個小小的知縣,哪有機會得到皇上賜予的令牌?這令牌是假的。他偽造令牌,罪加一等,立刻將他殺了!”



    “他手中的令牌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本官手中的令牌可是真的。”



    李彧話音剛落,一聲嗤笑從他背後響起。



    李彧猛地轉身,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一隊佩戴著新式火銃的輕騎已經將槍口對準了他。



    李彧還未說話,他身旁一將領疑惑道:“你們這是何意?永嘉侯派我等來抓賊,你們難道要干涉廣西軍務?”



    一身穿知省官服的青年人從舉著火銃的騎兵中走出,笑著從懷裡掏出一連串金牌,金牌上全刻著“如朕親臨”的字。